虽然也是张灯结彩,但工坊里依然有工匠在忙碌。
青罗和夏含章正在检查最后一批要送往知府衙门的年礼,见苏慕云突然来访,都露出诧异之色。
“苏三少爷?”青罗挑眉,“今日是除夕,怎么不回府中团聚?”
苏慕云笑道:“爷在临安孤家寡人一个,想着你兄弟二人也是在异乡过年节,特意带了两坛好酒来与你们凑个桌。”
他环顾四周,啧啧称奇:“除夕还在赶工,陈记的生意真是红火啊!”
青罗与夏含章交换了个眼神,青罗请苏慕云入了内院:“苏三少爷有心了。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用个便饭?”
苏慕云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那我不客气了。”
未久,夏含章安排好外院的事务,最后一批送年礼的伙计也走了,她和平安一起关上了作坊的门,回到了内院。
周诚已陪陈延年回了清泉镇陈家,赵顺和几户从清泉镇迁来的人,在临安也有了落脚处,此时也都各自归家去了。如今作坊内只留了青罗、夏含章、平安三人,确是显得冷清。
席间,苏慕云绝口不提生意上的事,只说些苏州的年节习俗、江北的风土人情,偶尔插科打诨,倒是把夏含章和平安逗得直笑。
青罗在一旁静静听着,也不搭话。
平安也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问道:“苏三少爷,两位罗哥哥和我都是双亲已故,才无家可归,留在作坊过除夕,你又是何故来此?”
苏慕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小嵬子,偏要哪壶不提开哪壶,难不成爷要告诉你,爷被挤兑得不想着家?
他递了个眼色给钱小心,钱小心忙道:“三少爷是怕回苏府后,被夫人逼着成亲。”
四个人同时愣住了。
苏慕云心里把钱小心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痛骂了一顿。
钱小心却在歧途上撒欢狂奔:“大少爷比三少爷年长七岁,已有三子一女;二少爷比三少爷年长三岁,已有二女一子。三少爷年后便二十有四,仍是不肯成亲。”
平安偏着小脑袋,不解地道:“三少爷不能生子?”
苏慕云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谁说爷不能生子?”
平安捂着脑袋嘟囔道:“我在清泉镇乞讨了三年,也没听说三少爷常去喝花酒,怎地就没有姑娘嫁你?”
苏慕云给他脑门一个爆栗:“爷不好女色!”
“那好男色吗?!”青罗冷不丁接了一句,心道苏三弟弟还玩得挺花。
四双眼睛像见鬼一样看向她。
青罗一怔,尴尬地道:“呃……当我没说。”
忙看了夏含章一眼,心道别把阿章带坏了。见她略带迷糊的眼神,放下心来,谢天谢地还没开窍。
苏慕云伸出手想给青罗来一记拍头,却被她一侧头避开了,气得狠狠踹了钱小心一脚。
钱小心甚是无辜,心道你每回都是拿这个借口不回苏府,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怎地又来踹我?!
青罗看着苏慕云一脸的愤愤不平也不似装的,知晓他应是很排斥这事,但近二十四岁不成亲,在后世虽然是非常普遍的事,可在这个时代应是非常耐人寻味了。
她心里忍不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钱小心:“苏三少爷又是何况一直未成亲?”
钱小心可怜巴巴地看向苏慕云,那眼神似在询问:爷,让说吗?
苏慕云一记冷冷的眼神飘过,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干了。
钱小心见自家爷不发话,心一横,反正回去已经没好果子吃了,破罐子破摔了。
“三少爷原是有心上人的,老爷和夫人觉得那姑娘家境不好,帮衬不了三少爷,便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那姑娘嫁去了江北,三少爷便一直未成亲。”
青罗心下了然,历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也没料到苏慕云还是个痴心的。
江北?她蓦地心思一动,莫非苏慕云想往江北开商路,是为了见……
却听苏慕云脸都涨红了,指着钱小心阴恻恻地道:“钱小心,今日你可是真要小心了,不如现在就投了陈记吧!”
钱小心身子一抖,向青罗投去了求救眼神。
青罗给苏慕云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向苏慕云道:“此番是我失言了,苏三少爷恕罪。”
她自饮一杯,苏慕云也不好再发作,端起酒一饮而尽,有些生硬地道:“说起来,开春后往江北发货,你可有什么打算?江北那边气候潮湿,货运途中最怕受潮。”
青罗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苏三少爷考虑得甚是周到!此事确实要从长计议,年后还要劳烦苏三少爷把江北的概况细说。”
这一顿年夜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送走微醺的苏慕云二人,夏含章轻声道:“兄长,这位苏三少爷倒是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青罗望着院中飘落的雪花,唇角微扬:“事物不能只看表象,要看表象之下对方隐藏的意图。”
她转身看向北方,目光深远:“开春之后,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苏三是个有进取心之人,只要利益在,他必在!”
夜色渐深,鞭炮声愈发密集。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也徐徐地拉开了新幕。
喜欢绛帐谋请大家收藏:(m.zjsw.org)绛帐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