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刘烨在小院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刚刚结束了一轮《煅体诀》的修炼,浑身气血奔涌,筋骨齐鸣的余韵尚在,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印记。锻骨小成的境界已然稳固,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骨骼深处传来的、愈发坚韧的力量感。他正准备回屋调息,院门却被轻轻叩响。
莲儿小跑着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家药铺的二掌柜,刘安。刘安年约四旬,面容精干,是刘烨父亲刘正风的得力心腹,对刘烨这位二少爷也一向关照。
“安叔?”刘烨有些意外,刘安很少直接找到他的小院来,通常有事都是在药铺或前厅商议。
“二少爷。”刘安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惯常的恭敬,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凝重。他走进院子,目光快速扫过刘烨,感受到后者身上那股比前几日更加沉凝厚重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被忧色取代。
“安叔,可是药铺那边有事?”刘烨请刘安在院中石凳坐下,莲儿机灵地奉上茶水。
刘安没有立刻喝茶,而是压低声音道:“二少爷,铺子里暂时还好,但…府里最近,有些不太平的风声。”
“哦?”刘烨端起自己的茶杯,神色平静,“什么风声?”
刘安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是关于二少爷您的…您最近修炼进境神速,从练皮到锻骨,这速度…实在是有些惊人。府里不少人都看在眼里,议论纷纷。”
“议论什么?”刘烨抿了口茶,语气淡然。他对此早有预料,一个被视作资质平庸的子弟突然“开窍”,必然会引来关注,甚至猜忌。
“说什么的都有。”刘安苦笑,“有说二少爷您厚积薄发的,有说您得了什么奇遇机缘的,当然…也少不了些难听的。”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大长老那边的人,最近走动得有些频繁。特别是刘惊涛少爷(大长老嫡孙),还有他身边那几个跟班,话里话外,对二少爷您这突飞猛进的实力,似乎…颇为在意,甚至有些…警惕。”
“刘惊涛?”刘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倨傲青年的形象,比他年长几岁,天赋尚可,是练肉境巅峰,仗着大长老的势,在家族年轻一辈中颇为跋扈,向来是刘烨大哥刘铮(那个从小被送入大派修炼的神秘大哥)的忠实拥趸。“他在意什么?警惕什么?”
“还能警惕什么?”刘安叹了口气,“大长老一系,向来是以刘铮少爷马首是瞻的。刘铮少爷天纵奇才,早早被‘天云宗’收为内门弟子,那是我们刘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大长老一系最大的依仗和荣耀。二少爷您之前…嗯…他们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您展现出不俗的潜力,这进境速度…恐怕让某些人觉得…有些碍眼了。”
刘安的话说得很含蓄,但刘烨听得明白。大长老刘远山,是刘家除了家主刘正风之外权势最重的长老,掌控着家族执法堂和近半的资源调配权。他一直坚定支持远在天云宗、前途无量的刘铮,认为只有刘铮才能带领刘家更上一层楼。而刘烨这个“平庸”的二少爷,在大长老一系眼中,不过是家族资源的消耗者,未来最多是个边缘人物。
然而,刘烨这几个月从练皮境一路飙升到锻骨境,速度之快远超常人,这显然打破了一些人的预期。一个原本被忽视的“废物”突然展现出威胁到他们心中既定继承人地位(至少是资源分配)的潜力,自然会引来猜忌、警惕,甚至…打压。
“惊涛少爷昨日还特意‘路过’了药库,打听了一下最近有没有给二少爷您额外拨付什么珍稀药材。”刘安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愤懑,“那意思,不就是怀疑二少爷您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或者…是家主私下给您开了小灶吗?”
刘烨眼神微冷。资源?家族配给的那点基础资源,连支撑他稳固练皮境都勉强,若非他拼死出城猎杀凶兽,加上熟练度面板的逆天效果,哪能有今日的进境?大长老一系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做派,着实令人齿冷。
“父亲怎么说?”刘烨问道。他知道父亲刘正风虽然身为家主,但大长老在族中根深蒂固,许多事也需权衡。
“家主自然是力挺二少爷的。”刘安连忙道,“家主说二少爷勤勉刻苦,能有此进境是自身努力的结果,也是刘家之福。还斥责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但是…”刘安脸上忧色更浓,“大长老那边,表面上是没说什么,可底下人的动作却不少。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家族小比在即,二少爷您若是再…”
刘安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如果刘烨在即将到来的家族季度小比上再次一鸣惊人,展现出锻骨境的实力,必然会彻底刺激到大长老一系的神经。到那时,明里暗里的手段恐怕会更加激烈。
刘烨沉默了片刻。他本无意卷入家族内部的权力倾轧,只想默默修炼,提升实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大长老一系的警惕和潜在的敌意,像一根无形的刺,让他无法再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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