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观,和我的搭档沈庆,是专门拍摄我国偏远地区濒危戏曲的纪录片导演。我们听说皖南深山里有个叫“哑声村”的地方,据说保存着一种明代流传下来的“傀戏”,这种戏的特色是全程没有一句唱词,全靠肢体和面具表演,但感染力极强,能让观众“闻无声而听惊雷”。业内从无它的影像资料,只有零星文字记载,说它“非人可演,演必失声”。
为了这部可能震惊学界的纪录片,我们驱车五百公里,又徒步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前,看到了群山褶皱里那片灰蒙蒙的瓦顶。村子静得出奇,没有鸡鸣狗吠,没有孩童嬉闹,甚至没有风声穿巷而过的声音。一切声音像是被吸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显得异常响亮。
村口有个老人蹲着抽烟袋,看到我们,抬起浑浊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指了指村里。他的脖颈上,有一道狰狞的旧伤疤。
我们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联络人——村长的家。开门的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他同样不说话,递给我们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住处已备,村东老屋。明日午时,祠堂试戏。切记,日落闭户,闻声勿应。”
沈庆试图问话,村长只是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摇了摇头。
村东的老屋潮湿阴冷,透着股霉味。安置下来后,沈庆调试设备,我则整理资料。窗外,天色迅速暗沉,那种绝对的寂静包裹上来,让人心慌。
“太静了,静得不正常。”沈庆压低声音说,仿佛怕打破什么。
“也许村里人有什么声带疾病,或者是个聋哑村?”我猜测。
深夜,我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入耳的声音弄醒。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慢悠悠地刮着我们木门上的漆。一下,又一下,富有节奏。我推醒沈庆,他也听到了。我们屏息凝神,谁也没敢动,更没敢问“谁”。刮擦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渐渐远去。
第二天清晨,门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刮痕。
午时,我们来到祠堂。祠堂天井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村民,男女老少都有,同样无人交谈,只是沉默地站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们。祠堂戏台上,站着三个戴着脸谱面具、穿着戏服的人。面具不是常见的戏曲脸谱,色彩更暗沉,线条更扭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看得人极不舒服。
没有开场锣鼓,没有一句念白。三个“傀戏”演员就这么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极其缓慢、僵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和力道,每一个定格都像是一幅痛苦的壁画。他们用手势、身段讲述着一个故事:似乎是关于一个人,如何被夺取了声音,又如何寻找替代……
我看得入了神,不是因为艺术,而是因为一种直钻心底的寒意。沈庆则专注地拍摄着。
演出结束,演员默然退场。村民开始无声地散去。村长走过来,又递上一张纸:“戏如何?”
我斟酌词句:“非常独特,充满力量。我们想多拍一些,了解它的历史,采访演员和村民……”
村长飞快地写字,笔迹有些潦草:“只可拍戏,勿问其他。演员不见外人。今夜村中祭祀,切莫出门,切记。”
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比纸上更浓。
我们当然没有听话。纪录片需要背景,需要故事。傍晚,我们偷偷溜出来,想在村里走走,看能否遇到愿意交流的人。
村子依旧死寂。我们路过一户人家,窗户敞开,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对着镜子梳头,嘴里一张一合,像是在哼歌,但一点声音都没有。那情景比任何鬼片都瘆人。
沈庆忽然拉住我,指着不远处一堵山墙:“你看。”
墙上用炭笔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涂鸦,像是小孩画的。画面内容让人费解:一个人张大嘴巴,一道波浪线从嘴里飘出,连接到另一个捂着耳朵的小人身上。后面几幅,是那个捂耳朵的小人,嘴巴也被封上,而最初张嘴的人,脖子上画了一道黑线。
“这什么意思?传递声音?然后被割喉?”沈庆嘀咕。
我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强烈。我们继续走,不知不觉到了村西头,这里房屋更加破败。在一间几乎要倒塌的屋子外,我们听到了一点动静——是极其微弱的、像是呜咽的声音。
我们对视一眼,轻轻推开门。屋里昏暗,堆满杂物。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看身形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背对着我们,肩膀耸动,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般的抽泣。
“小朋友?”沈庆柔声问。
那孩子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看到他的脸,我们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嘴巴被粗糙的麻线密密地缝了起来,只留下鼻孔呼吸,眼睛因为恐惧和痛苦睁得极大,眼泪不断滚落。
我想冲过去帮他,沈庆却死死拉住我,指了指孩子的耳朵。他的耳廓形状古怪,仔细看,竟然没有耳洞,耳垂和脸颊的皮肤是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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