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清源,经营着城西一间小小的香铺,铺名“拾遗斋”。这铺子是从祖父手里传下来的,专卖些古法合制的线香、塔香、香丸,也兼售些老香具。生意清淡,勉强糊口,但胜在清净。我没什么大志向,守着这份祖业,闻着檀沉草木之气,日子倒也安稳。只是祖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清源,记住,咱家‘拾遗斋’有三不调:一不调‘返魂’,二不调‘牵丝’,三不调‘黄粱梦’。配方在匣子里,但千万别动,碰了,就不是人间的买卖了。”
那个黑漆描金的小木匣,就供在香铺后堂祖师爷牌位下,上了锁,钥匙随祖父下了葬。我从未想过打开它。什么返魂牵丝黄粱梦,听起来就像是老辈人编出来唬小孩的志怪故事。
直到那年冬天,一个穿着昂贵羊绒大衣、却满面愁容憔悴的男人,推开了“拾遗斋”的玻璃门。他叫周慕安,本地一位颇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他开门见山,说听圈内一位笃信风水玄学的老先生极力推荐,才找到这里。
“许老板,我想求一味香。”周慕安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黄花梨茶几的边缘,眼神涣散,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不是为了怡情静心,是为了……再见一个人。”
我心头微动,给他斟了杯陈年普洱:“周先生想见什么人?焚香怀远,也是常事。”
“见我女儿。”他声音干涩,“我女儿周晚晚,一年前……车祸走了。才十九岁。”
我默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痛。
“不是简单的思念。”周慕安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还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我要真真切切地再见到她,和她说说话。我听说……您家祖上,有那种能沟通阴阳两界的古香方?”
我立刻摇头:“周先生,那是民间传说,当不得真。我这儿只有安神助眠、礼佛敬祖的寻常香品。”
“不是传说!”周慕安突然激动起来,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叠泛黄的纸张复印件,拍在茶几上,“我查了地方志,访了好几个研究民间巫傩文化的教授!你们许家,在明代出过宫廷香匠,后来避祸南迁,带出了一批秘方!其中就有‘返魂香’的记载!虽然语焉不详,但确有其事!”
我瞥了一眼那些复印件,上面果然有“许氏”、“香引”、“幽冥”等字眼,心中一惊。祖父从未提过这些,家里也没有什么老文档流传下来。
“许老板,我不白求。”周慕安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推过来,“这是定金。只要能成,后续还有重谢。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太太走得早,晚晚是我全部的心血和念想……我就想再听她叫一声爸爸……”他语带哽咽。
我看着那个信封,厚度诱人,足以解决香铺半年的窘迫。但祖父的告诫犹在耳边。
“抱歉,周先生。”我推开信封,“祖训有言,那种香方绝不可碰。您请回吧。”
周慕安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的绝望和执念让我心悸。他没再纠缠,默默收起复印件和信封,站起身:“许老板,我会再来的。这不是钱的事,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心愿。”
他走了,但那股深沉的哀恸与执念,仿佛留在了店里,混合着沉水香的气味,久久不散。
之后半个月,周慕安又来了两次,每次都比上次更憔悴,眼神更偏执,开出更高的价码。我硬着心肠拒绝,但心里那根叫做“好奇”和“贪欲”的弦,却被他一次次拨动。尤其是看到香铺账本上越来越难看的数字时。
一个雨夜,我独自守在铺子里。生意冷清,窗外雨声淅沥。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后堂,望着祖师爷牌位下那个黑漆描金的小木匣。祖父去世多年,他的警告随着时间流逝,似乎不再那么清晰威严。周慕安带来的那些复印件内容,时不时在我脑海里打转。
返魂香……真的存在吗?如果能帮到他,又能缓解我的经济压力……
我找来工具,内心挣扎许久,终于还是撬开了那把老旧的铜锁。木匣里没有配方,只有三块颜色各异、质地似木似玉的令牌,分别刻着古篆“返”、“牵”、“梦”。另有一张薄薄的、不知何种兽皮制成的纸,上面用极细的墨线画着一幅复杂的器物图,看起来像是一个结构精巧的多层铜香炉,旁边标注着一些古怪的穴位般的点,以及一行小字:“香非香,炉非炉,魂桥渡厄,慎之再慎。”
没有配方,只有这令牌和奇怪的图。我有些失望,又隐隐松了口气。看来祖父说得对,根本没有什么具体方子,或许只是祖上故弄玄虚的物件。
我把东西放回匣子,重新锁上(锁已坏,只能虚掩),决定不再去想。
几天后,周慕安再次登门,这次他带来了一个令我无法拒绝的消息——他动用关系,找到了我舅舅家表哥的下落。我表哥多年前南下经商,杳无音信,是我母亲临终前还念叨的牵挂。周慕安将一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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