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壮着胆子,在白天去敲702的门。沉闷的敲门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门内一片死寂。猫眼后面是纯粹的黑暗。俯身从门底缝隙看去,里面似乎比楼道更加幽暗,而且,那股公共区域常有的潮湿霉味,到了702门口,似乎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细微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腥气,若有若无。
我甚至尝试在半夜声音响起时,猛地打开自家房门,看向702。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发出电流不稳的嗡嗡声,光线惨白。702的房门依旧紧闭,毫无动静。但那剁砍声,在我开门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我不确定,也许只是错觉。等我退回房里,关上门,那声音又恢复了它无动于衷的节奏。
恐惧不再是突如其来的一击,而是变成了细密的针,随着每一个夜晚的降临,慢慢扎进皮肤,渗入血液。我开始仔细观察这栋楼。住户不多,且大多是老人,见面时眼神躲闪,很少交谈,匆匆擦肩而过。楼道总是很安静,除了我自己,几乎听不到别人的脚步声。只有一次,我下楼时碰到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应该是701的王婆婆。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很古怪,浑浊的眼珠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怜悯,又像是警告。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加快步子走了。
我意识到,要想摆脱这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和越来越重的精神压力,我必须做点什么。既然物业敷衍,邻居沉默,那么,答案或许只能从这间房子本身寻找。这间我急于逃离、却又被无形之物囚禁于其中的房子。
我决定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从那个让我感到莫名在意的老衣柜开始。
柜子很深,里面挂着我寥寥几件冬衣,下面堆着几个暂时用不上的旧包裹。我把东西一件件搬出来,灰尘在从窗户透进的稀薄光线下飞舞。柜子内侧的木板颜色深暗,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木头气味。当我伸手探向最深处,指尖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木板,而是一个粗糙的、带有棱角的物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缩回手,打开手机电筒照进去。
那是一个扁平的铁皮盒子,锈迹斑斑,边缘有些翘起,像是饼干盒,但没有任何图案。它被塞在柜子最内侧的角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我把它掏了出来,很轻。放在地上,铁皮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盒盖没有锁,只是扣着。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掀开了它。
里面没有饼干,也没有小孩的收藏。只有一本薄薄的、小学生用的软面抄。封面是俗气的卡通图案,早已褪色模糊。拿起本子,下面垫着几张泛黄的、印着模糊花纹的糖纸,再无他物。
我翻开软面抄。纸张脆黄,上面的字迹是蓝色圆珠笔写的,歪歪扭扭,有些笔画很深,几乎要戳破纸背,有些则潦草模糊,似乎书写者在极度紧张或仓促下完成。
第一页,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他们说我记性不好,总忘事。我得写下来。”
接下来几页,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些琐事,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茫然和隐约的不安:
“三月十二,晴。下楼买菜,碰到楼下的李伯,他对我笑,笑容怪怪的,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可我上周才帮他把米搬上楼。”
“四月五,阴。水龙头流出的水有股味道,说不清,像有很多铁锈。烧开了也一样。不敢喝。”
“五月……不知道几号,天一直灰着。夜里又响了。不是在隔壁,是在墙里。我问王婆婆,她摆摆手,什么也不说,关上了门。”
“睡不着。总觉得床底下有东西。看了,什么都没有。但感觉还在。”
“镜子里的脸,有点陌生。是我吗?黑眼圈好重。”
翻页的手指变得冰凉。这些零碎的叙述,那种逐渐累积的孤立感、对环境和自身的怀疑,与我这些天的体验隐隐重叠。我加快了速度。
中间有几页被撕掉了,残留的纸茬参差不齐。再往后,字迹越发凌乱、癫狂:
“不是管道!不是幻觉!我听到了!它们在墙里说话!用骨头敲!用牙齿磨!”
“水!水不能喝!我看到了!细细的,黑色的,在水管里游!是头发!好多头发!”
“镜子!别看镜子!尤其是半夜开灯的时候!光一亮,它们就看见了!它们就来了!”
“别相信!谁都别信!物业那个姓陈的……他上个月就……我亲眼看到的!在配电箱那里……可他昨天又来收管理费了!他看着我笑!!!”
“他们都不是人!这栋楼……这栋楼在吃东西!它饿了!”
“逃不掉了……我们都逃不掉了……下一个是谁?”
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喘着气,喉咙发干,像是被那些疯狂的字句扼住了呼吸。我哆嗦着,翻向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两行字,用的是那种最普通的中性笔,墨迹很新,甚至有些润,绝不是这本子原有字迹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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