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别摘。”
第二条:“摘了就永远走不出这层楼了。”
冰冷的文字,像铁锤砸在我心脏上。我手指颤抖着,想回复,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字还没打完,她的第三条消息跳了出来:
“看看你周围,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是谁?”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我艰难地、一点点抬起头,脖子因为工牌的重量和伤口的疼痛而转动得异常迟钝。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我待了三年、熟悉无比的开放式办公室。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我以为空无一人的、黑洞洞的工位上……
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他们背对着我,或面对着我,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屏幕是黑的,但他们保持着敲击键盘、移动鼠标的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塑。每个人都穿着公司的衬衫或西装,脖子上,都挂着那个蓝色的、在昏暗光线中微微反光的工牌。
距离我最近的是斜对面的财务部小吴。他侧对着我,我能看到他工牌上的照片。照片里,他笑得阳光灿烂,露出八颗牙齿,那笑容鲜活得不正常,与他此刻僵直如木偶的背影形成恐怖的反差。
再远一点,是市场部的几个同事,他们围坐在一起,仿佛在讨论,但所有人都定格在某个瞬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工牌照片上的笑容,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刺眼。
我甚至看到了上个月已经提交离职报告、据说回了老家的赵哥。他也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微微低着头,工牌垂下来。
没有呼吸声,没有动作,没有活人应有的任何气息。他们就像……就像被那小小的工牌,钉在了这间办公室里,钉在了各自的座位上,只剩下照片里那个永恒不变的、越来越夸张的“职业微笑”。
他们……还记得自己是小吴,是赵哥,是市场部的谁谁谁吗?还是说,他们只记得自己是“员工”,是工牌上的那个编号和那张笑脸?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淹没了我的头顶。我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锁骨下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工牌的重量仿佛又增加了一分,拽得我不得不微微佝偻起身体。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电梯间方向。那代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远处的黑暗中静静亮着。
但我动不了。
工牌沉沉地坠着我,别针深埋肉里,仿佛与我血肉相连的镣铐。李姐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摘了就永远走不出这层楼了。”
而周围,那些昔日同事凝固的背影,他们工牌上灿烂的笑容,无声地宣示着另一种“留下”的方式。
我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
屏幕的冷光,照亮了工牌。
照片里,我的笑容,比刚才又鲜明了一些。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自然,更加……愉悦。仿佛正对即将到来的、永恒的加班,感到由衷的快乐。
夜还很长。
办公室的日光灯,不知疲倦地嗡嗡响着。
空调出风口,持续吹出冰冷的、带着灰尘气息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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