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牧燃就动了。
他没有再看白襄的帐篷一眼,也没理会远处传来的警报声。天边刚刚泛出一点光亮,营地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他已经把那枚“赦”字令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碰到皮肤,竟慢慢渗出一丝暖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这不是治愈,而是一种压制,压住正从指尖往上蔓延的灰色痕迹。他的左手小指早就没了,袖子空荡荡地垂着,断口像被风吹散的沙,在昨夜无声无息地化掉了。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他翻过营地北边倒塌的石墙,动作轻得像一片叶子飘落。右眼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记忆——那是白襄走向祭坛时留下的星光轨迹,如今成了他唯一的路标。灰洞主入口已经被碎石堵死,但他知道有条隐秘的小路,是烬灰猎人祖辈踩出来的,藏在裂谷背阴处的一道岩缝里,窄得只能一个人爬过去,蹭得肋骨生疼。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烬灰的气息几乎闻不到。他的灰星脉开始抽痛,像是干涸的河床被太阳烤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钝钝的疼。他知道这是身体在警告他:再用烬灰,只会坏得更快。可他也明白,如果现在停下,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往前爬。
通道尽头有三道傀儡守卫。那些由灰晶拼成的士兵静静站在墙边,眼窝里闪着微弱的光点,只要感应到外来的能量波动就会立刻醒来。牧燃停下,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缕细如发丝的烬灰,在空中画出一个逆星符文。符文落下,没有触发警报,反而像生锈的齿轮一样缓缓转动,把周围的星光吸进去,再用灰质反向污染。
一条灰黑色的小路在他脚下延伸开来,像腐烂的根须爬过地面。他踏上这条路,灰星脉终于得到一点补充,勉强撑着他通过第一关。第二关时,他割开手掌,用血混着烬灰重新画符;到了第三关,他干脆把“赦”字令按在额头上,任那三年寿命的代价化作一道强光照遍全场。
傀儡一动不动。
他穿过最后一道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祭坛就在前方,半埋在塌下来的穹顶下。黑色石台刻满了断裂的契约纹路,中央悬浮着一枚青灰色的巨大核心,被七根星光锁链缠绕着,缓缓旋转。守护它的,是一个巨人——全身像灰岩铸成,肩膀比二十米还高,双眼嵌着破碎的逆星符文,手里握着一把由星光凝成的巨剑,剑身流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牧燃躲在乱石后,右眼紧紧盯着巨人的每一个动作。对方不巡逻也不走动,只是站着,像一尊被人遗忘的雕像。但牧燃能感觉到,那具身体里的能量和他胸口的符文同源,只是被某种力量扭曲了,变成纯粹的守卫。
这根本不是敌人,而是囚徒。
他慢慢站起身,不再隐藏气息。
巨人瞬间睁眼,巨剑扬起,一道弧形光刃撕裂地面斩来!牧燃侧身翻滚,左臂擦过剑气边缘,整片皮肉刹那间化为飞灰脱落,露出底下泛着银纹的骨头。他没停,顺势跃起,双手猛拍地面,烬灰如潮水般涌出,在掌心凝聚成一把巨剑——两丈长,通体灰黑,剑脊上刻着完整的逆星纹路,是他花了好几年才参透的样子。
两把剑狠狠撞在一起!
轰——!
冲击波炸开,洞顶剧烈震动,大片碎石轰然砸落。星光和烬灰交织爆裂,空气中响起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巨人退了半步,脚下石板寸寸龟裂;牧燃也被震得虎口崩裂,右腿重重跪进碎石堆里。但他没松手,反而借力冲上前,剑锋沿着对方的巨剑斜削而上,想撕开防线。
巨人怒吼,第二剑横扫而来!牧燃翻身闪避,剑气掠过背部,外袍瞬间蒸发,皮肉翻卷,灰屑纷飞。他落地踉跄,却硬生生稳住身形,右眼快速扫视战场——祭坛的能量正在增强,每一次碰撞都在刺激核心运转,而那七根锁链,正一根接一根亮起来。
时间不多了。
他忽然抬手,将一缕烬灰送进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声音不大,却带着古老的频率,像敲响了一口沉睡千年的钟。
几秒后,洞壁阴影中传来窸窣声响。
一群灰兽从裂缝钻出来,大小不一,眼里都闪着符文的光。它们没有攻击,也没有靠近,只是围成半圈,静静望着祭坛方向。最前面那只最大,额头上有一道他曾亲手留下的伤疤——正是灰兽王。
牧燃看着它,缓缓举起染血的手,把血和烬灰混在一起,抹在灰兽王的额头上。
符文亮了。
灰兽王仰头咆哮,猛地扑向巨人脚踝——那里有一道旧裂痕,正是上次交手时他注入灰烬的地方。利齿咬合,灰液四溅,巨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整个祭坛跟着颤动。
就是现在!
牧燃腾空跃起,逆星巨剑脱手飞出,精准钉进巨人胸甲的缝隙。他借力蹬上剑身,整个人凌空扑向核心。那块黑色晶片近在咫尺,表面刻着完整的逆星术全文,和他胸口的符文剧烈共鸣,仿佛在轻轻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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