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从他指缝间轻轻滑落,像细沙一样无声无息。只有那枚核心,却像是长进了他的掌心,怎么也甩不掉。牧燃跪在祭坛中央,一动不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牢牢钉住。
他呼吸很轻,每一次吸气都带起一点尘灰,飘在空中,转眼就散了。可就在那一滴血渗进核心的瞬间,他右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是回忆,更像是某种回应,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
血线顺着掌心爬上来,沿着手腕钻进皮肤,一路冲向眉心。他猛地闭上眼,额头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撕扯翻搅。紧接着,胸口那道逆星符文突然发烫,像点燃的火线,直直烧进骨头里。
轰!
核心碎了。
没有巨响,也没有爆炸,只有一道青灰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洞顶裂缝,直插云霄。整个祭坛开始颤抖,地面裂开密密麻麻的纹路,七根残存的星锁一根接一根断裂,化作飞灰消散。牧燃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托起,悬在半空,四肢张开,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住。
痛。
不是皮肉疼,而是从骨头里长出荆棘,每一根都在撕扯神经。他的左臂已经快变成白骨,灰色正顺着肩膀往上爬,眼看就要蔓延到脖子。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能量从核心倒灌进来,顺着血脉奔涌全身。
灰星脉早就干涸多年,像干裂的河床,此刻却被汹涌的洪流狠狠冲刷。银灰色的光芒在血管里流动,所过之处,枯萎的肌肉重新凝聚,断裂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咔”声,自动接合。他能感觉到,皮肤变得紧实坚韧,像覆了一层薄薄的水晶壳,指尖不再飘灰,反而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但这还没完。
识海中忽然响起无数声音。
“你为什么燃烧?”
“谁允许你碰触禁忌?”
“你知道前人全都化为尘土了吗?”
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他眼前闪现:有的披着灰袍,有的浑身锁链缠绕,全都倒在攀登的路上。他们不是幻觉,是逆星术历代传承者的残念,是碎片本身的审判。如果答不上来,就会被彻底抹去。
牧燃咬紧牙关,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燃……因为不该再有人为神牺牲。”
话音落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些身影静静看着他,片刻后,一个接一个化作光点,融入他的身体。最后一道声音低沉响起:“此言……可承火种。”
银灰色的脉络终于遍布全身,从脚底到头顶,密密麻麻,隐隐发光。他缓缓睁开眼,右眼中不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两簇银蓝色的焰心,安静地燃烧着,不跳不闪,却让人感到窒息般的沉重。
他落地,双脚踩在祭坛中心,脚下的碎石竟自动退开三尺。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一秒,洞壁深处传来窸窣声响。一只灰兽探出头,额上的符文微微亮起。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灰兽群从各个缝隙中涌出,步伐整齐,沉默地靠近。它们不再害怕,也不试探,走到祭坛前,齐齐伏下前肢,头贴地面,尾巴收拢,像是在行一种古老的礼。
最前面那只体型最大,额头上有一道旧疤——正是灰兽王。
它抬起头,目光与牧燃相遇。那一瞬,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昨夜他跃起斩剑的身影,割掌画符的动作,甚至是在营地角落默默包扎伤口的样子。那是灰兽王的记忆,也是整个族群的共识——它们认他为主。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完整的逆星符文阵。没有多余动作,直接划开胸口,鲜血流出,顺着符文渗入大地。石台吸收血液,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古老刻痕,和他体内的脉络一同震动。
连接完成了。
他不仅能命令它们,还能感知它们。十步外一只幼兽腿上的伤,二十步外岩缝里藏着的一缕残灰,全都在他意识中清晰浮现。这片地下世界,从此与他心意相通。
可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声冷笑。
“好一出万兽来朝的大戏。”
声音不高,却冷得刺骨。牧燃抬头望去,只见洞口站着一人,身穿星辉长袍,金色竖瞳,袖口绣着曜阙律令的暗纹——是神使。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带着讥讽的笑,目光扫过祭坛,最后落在牧燃身上。
“你以为拿到碎片,就成了逆星者?”他慢悠悠走近,“你不过把钥匙插进了锁孔,真正开门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牧燃没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皮肤下的银灰脉络微微起伏,像蛰伏的蛇。
神使继续说:“白襄用自己的命替你扛了七日天罚;你闯灰洞,夺核心,破封印,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让碎片归位,让容器成型。”
他摊开手掌,掌心浮起一枚星核印记,和牧燃胸口的符文遥相呼应。“现在,把它交出来。你已经完成使命了,不用再承受更多痛苦。”
牧燃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的胸口,再抬头看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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