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从指间滑落的那一刻,牧燃感觉身体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是疼,也不是冷,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空荡,仿佛体内有几根骨头突然消失了,血肉还在,却没了支撑。那种感觉,就像一根拉到极限的橡皮筋,在无声中“啪”地断了,震得他整条脊椎都在发麻,连脑子都嗡嗡作响。
他低头看向左臂,皮肤下裂开一道细缝,透出微光——灰蒙蒙的底色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夜空中快要熄灭的炭火,微弱,却倔强地亮着。
他知道,不对劲了。
就在刚才迈出那一步时,四周的乱流就缠了上来,像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拼命撕扯他的四肢,扭曲他的筋骨,好像要把他拆成碎片再重新拼凑。他咬牙撑住了,扛下了几乎要把意识碾碎的压力。可现在才明白,他根本没站稳。那些时间碎片不只是撞上了他,它们已经钻进了他的皮肉,顺着血管游走,在骨缝里扎根。每一次动作,都像在撕一块破布,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他死死咬住牙,把最后一丝力气压向胸口的印记——那是他在第七层虚界深处换来的烙印,由灰烬和星辉交织而成,曾是他一次次崩塌后活下来的凭证。灰银色的能量流转一圈,勉强封住了手臂上的裂缝。
可刚稳住身形,另一道裂口又从肋下蔓延而出。这一次涌出来的不再是光,而是风——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风,带着远古废墟的气息,吹得他耳膜发胀,脑海里全是杂音,像是千万人在低语,又像整个宇宙在哭。
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又好像没有。声音忽远忽近,分不清是小时候白襄追着他骂“疯子”的回声,还是昨夜战场上那人倒下前最后吐出的一口气。记忆和现实混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恍惚得厉害,竟分不清哪一段才是真的自己。
他用力甩了甩头,不敢相信这些声音。
就在他想往前迈一步时,眼角忽然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陷进虚空,像是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吞噬。星辉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地闪烁,像即将熄灭的灯,每闪一次,轮廓就淡一分。
是白襄。
他还活着,但撑不了多久了。
牧燃想冲过去,脚刚抬起来,整条腿却突然发软。那种虚弱不是因为累,而是……他的存在正在一点点消失。他咬牙扑出一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牙齿发酸。尘埃扬起,混着灰烬飘在空中,像一场安静的雪。
这一摔,反而让他看得更清楚——白襄的手掌贴在地上,掌心朝上,指尖微微抽动。一缕极淡的星辉细线从他手腕延伸出来,连到了自己脚边。
那是神格监测者的能量残流,还没彻底断掉。
牧燃盯着那根线看了两秒,忽然抬起手,将掌心的灰烬拍进泥土。当灰烬触碰到星辉线的瞬间,一声轻颤响起,像是两股水流猛然相撞。紧接着,大地微震,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空气变得粘稠,时间仿佛停了一瞬。
一股热流顺着腿往上冲,直奔心口,和他胸口的印记融在一起。
他没有躲。
反而张开双臂,任由那混合着星辉的灰烬涌入体内。剧痛瞬间炸开,五脏六腑像被铁钳绞紧,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能稳住自己的办法。那股力量虽然狂暴,却带着熟悉的频率——是白襄的气息,是他曾在灰原边缘为他挡住三重法则崩塌时留下的共鸣。
只要这丝联系还在,他就还能走下去。
他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可他没想到,白襄动了。
那只陷在虚空中的手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力道不大,却让他整个人僵住。那只手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却死死扣着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别……硬撑。”白襄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你撑不住的。”
牧燃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
白襄的脸已经开始变透明,能隐约看见背后的景象,像隔着一层薄雾看老照片。可那双眼睛依然明亮,紧紧盯着他,就像当年在灰原上打架时一样——谁也不肯认输。那时候他们才十几岁,为了抢一块能引动星轨的残碑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双双倒在沙堆里,一边咳血,一边笑。
“你要是散了,”白襄喘了口气,手指收紧,“我也得跟着完蛋。”
说完,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落在地。血滴没有散开,而是化作细密的纹路,顺着灰烬与星辉交汇的地方蔓延,勾勒出一个古老符阵的雏形。接着,他用力挺身,胸口爆发出一团光芒。
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
那是他在燃烧自己的命。
神格监测者的能量如洪水般涌入牧燃体内。牧燃想阻止,可那股力量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冲进心口的印记,和灰烬激烈纠缠。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骨头噼啪作响,仿佛全身正在被强行重组。每一根经络都被迫扩张,每一滴血都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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