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丝还在轻轻抖动,缠在牧燃的手腕上,慢慢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走。那光不亮,但很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连着一些被抹去的记忆。
他没躲,也没动,就站在那里,让光进入身体,像在经历一场无声的审判。
他的手一直没松开,白襄也一直陪在他身边。
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轮回盘周围裂开的地面上,像两块不会倒的石头。那一滴融合的能量沉入盘心,变成一圈圈灰银相间的波纹,缓缓扩散,好像正在改变某种古老的规则。这不是简单的震动,而是更深层的变化——因果在响,命运的锁链快要断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风也停了。整个世界像屏住了呼吸,等着结果。
空气变得又重又冷,呼吸都变得困难。远处的烬云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地上的沙粒浮在空中,没有落下。天地之间,只有轮回盘还在跳动,符文缓缓流转,像一头沉睡巨兽的心跳。
就在这片死寂中,轮回盘开始转动。
不是之前那种剧烈摇晃,而是平稳、沉重,像有人轻轻敲了一下古钟。声音不大,却直击内心,每一下都像打在记忆上。
盘面裂开三道缝,每条缝后出现一扇门,看不清样子,却又真实存在,像是本不该有,却硬闯了进来。
第一扇门后是熟悉的渊阙灰原。
黄沙漫天,风吹着灰烬掠过荒原,远处山脊像刀锋划破天空。牧澄站在那里,披着旧斗篷,兜帽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冲他挥手,笑着喊:“哥——”
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很小,却听得清楚,带着孩子的天真。
那是他们逃亡前的日子——没有神女,没有曜阙,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在灰烬中活着。
白襄没看门,她的眼神很干净,没有挣扎,也没有犹豫。那个曾经被困在职责里的女人,现在放下了所有伪装。她不再是规则的执行者,也不是旁观者,她只是站在这里,陪着他。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皮肤很薄,能看到下面流动的微光,裂痕最深的地方泛着蓝光。她的动作很轻,像怕惊到什么。
“你看到了吗?”她问。
“看到什么?”
“她都在。”白襄说,“她不在门里。她在等我们走出去的地方。”
牧燃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她说得对。那些画面反而显得假。真正的牧澄不会喊他。她只会站着,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倒下,等他去接她回家。
她不会叫他,因为她相信他会来。
三扇门慢慢转起来,互相排斥又彼此吸引,像某种古老平衡。选一个,另外两个就会消失。可他不想再选了。祭坛边,无数个夜里醒来,他总梦见一句话:“选一个,就是认命。不管选哪个,都是别人定下的路。”
“那就打破不能选。”
“那就打破它。”
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拍向盘心。可指尖刚碰到表面,一股大力猛地反弹回来,苍蓝色的符文从裂缝涌出,像锁链一样缠住他。
这不是防御。
这是拒绝。
轮回盘不是工具,它是规则本身。想改变它的轨迹,等于挑战巨大的秩序。一瞬间,牧燃的手背裂开,血流出来,却被符文吸走,变成一道红纹,烙在皮肤上。
白襄忽然把手掌对准轮回盘,低声说:“我还有点东西没还完。”
下一秒,她体内最后的力量冲出去,不是柔和的光,而是一道银线,笔直射向第三扇门。
那光像刀一样划破寂静,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时间仿佛错乱。牧燃感觉她身体一晃,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她膝盖一弯,差点跪倒。
“你干什么!”他吼出声,声音嘶哑。
“做监测者该做的事。”她喘了口气,嘴角居然笑了,“我选的是你。”
银光撞上门,没有炸开,而是像水渗进石头缝。门后的蓝光一下子变强,响起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古老的东西醒了,带着远古的回响,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响。
三扇门开始碎裂。第一扇里的牧澄渐渐模糊,化成飞散的灰;第二扇的画面停在那一刻;只有第三扇越来越亮,好像要撑破整个空间。
这时,排斥力达到顶点。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来,要把他们推出这片地方。那是规则本身的意志,是对改变者的驱逐。
白襄的手在抖,但她还是稳稳扶住他。他的左臂已经近乎透明,像风一吹就会散。
“撑住!”他咬牙说。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嘴里有血腥味,是内伤的表现,但她没退。她反手紧紧抓住他和盘边缘相连的那根光,任那力量撕扯她的身体,血肉一点点剥落,变成微光飘走。可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听着,”她声音很小,却穿透混乱,“这条路没人走过。不是因为走不通,而是因为我们一起走。”
牧燃看了她两秒,然后笑了。不是轻松的笑,而是明知道危险,还愿意往前走的疯和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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