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稳定下来,像一根贯穿混乱的脊梁,将狂暴的时间流强行分开。
风停了,爆炸远去,连时间的轰鸣都安静了。
三人悬在通道入口——牧燃、白襄,还有那道未散的残影。白襄仍握着牧燃的手,指节发白,却不肯松开。她呼吸微弱,但掌心的温度还在。
一个声音响起,不知来自哪里:
“记住,真正的变量,是选择。”
不是阻止,不是警告,而是一句承认。
是对“意外”的接纳,是对“不可预测之人”的认可。
洄退去了。
它不再试图抹杀这个打破命运闭环的存在,而是放开了前路。
就像潮水退去,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从未有过的脚印。
牧燃缓缓睁开眼。
他的身体近乎透明,能看到体内灰烬与血脉交织流动,像星河落在大地上。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黑洞般的印记,还在缓缓旋转,吸收着四周的能量。他动了动手,还能感觉到痛——这就够了。痛说明他还活着,还连着这个世界。
“你还醒着?”白襄低声问,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转头看她。她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颜色,护盾早已消失,全靠一口气撑到现在。她眼里曾经闪烁的星光,正在一点点熄灭。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像被砂石磨过,发不出声音。
只能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那一瞬,白襄笑了。很轻,很累,却带着释然。
像冬天终于结束,第一缕阳光照在冰面上。
“别死在这儿。”她说,“我还等着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他没问,也不用问。
有些话早就说过,在一次次并肩作战的夜里,在无数次生死相托的瞬间。
也许是一起去看真正的海,也许是在北方小镇开一家小酒馆,也许只是简单的一句:“下次,换我护着你。”
他扶着虚空站起身,一步踏进通道。脚下有了实感,像是踩在古老的石阶上,每走一步,都会激起一圈涟漪,扩散到尽头。涟漪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海边的小屋,窗台上摆着一枚草环,风吹动帘子,屋里传来笑声。
白襄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却没有停下。
她知道,只要他还走着,她就不能倒下。
通道两旁的灰影静静看着他们前行。那些都是他曾走过的路,失败的、痛苦的、重复的。但现在,他们只是注视,仿佛在确认:这个人,真的不一样了。
他不再执着于改变过去,也不逃避命运,而是带着所有伤痕,走向未知。
走了很久,前方出现了岔路。
两条路并列延伸。左边通向一片耀眼的光海,温暖明亮,仿佛藏着所有圆满的结局;右边沉入无边的黑暗,寂静无声,连光都无法逃出。中间漂浮着一道淡淡的影子,看不清脸,却让牧燃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是谁。
是系统的最终形态,是规则的化身,是闭环的最后一道防线。
影子抬起手,指向左边的光海:
“那边是你想要的结局。她能活,世界能延续。代价是你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新的锚点,维系时间平衡。你会记得一切,却再也触碰不到真实。”
又指向右边的暗渊:
“这边没人走过。可能通向新生,也可能彻底毁灭。你若踏进去,连‘存在’都会被重新定义。你可能会失去名字,失去记忆,甚至不再是你自己。”
牧燃站在路口,沉默了很久。
风吹起他破碎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白襄的温度。
良久,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如果我说,两条都不选呢?”
影子微微一震。
光海波动,暗渊翻涌。
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你不明白。”影子说,“这是唯一的选项。”
“可我从来就没按你们的规则活过。”牧燃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要的不是拯救,也不是牺牲。我要的是——改写。”
他转身,紧紧握住白襄的手。
“我们一起。”
就在这一刻,通道尽头的光变了。
不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在两条路之外,悄然裂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窄得几乎看不见,却透出一丝温柔的晨光。
影子缓缓后退,最终融入虚无。
规则,第一次,为“人”让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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