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石阶还在轻轻震动,像是大地在呼吸。通道尽头的那道缝隙,正一点点打开,像一扇门被谁从另一边慢慢推开。
牧燃依旧紧紧抓着白襄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和灰烬,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他不敢松开,也舍不得松开。前一秒他们还在黑暗里拼命逃命,下一秒,眼前却出现了三条路,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
三条路,每一条都完全不同。
第一条路通向一片耀眼的光海,热浪扑面而来,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皮肤发烫,好像走过去就会被晒干一样。
第二条路直直地坠入深渊,黑得看不见底,连声音掉进去都会消失,安静得让人害怕。
第三条路最不起眼,窄得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黑洞洞的,望不到头。
可就在每条路的入口,他们都看到了她——牧澄。
光海边站着一个牧澄,穿着神女的白袍,长发飘飘,像是在等他。她没说话,但牧燃却清楚听见她在喊:“哥,我在这里。”
另一边,黑暗的深渊口,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破旧的棉袄,冻得直发抖。那是小时候的牧澄,是他曾经背着走过雪山路的那个妹妹。她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像在求他别丢下她。
而那条最窄的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缕风卷着灰在打转。可就在那一刻,牧燃听到了哭声。
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压抑的、带着颤抖的抽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朵响起。
他猛地看向白襄。
她脸色惨白,嘴唇几乎没有颜色,整个人轻得像要飘起来。只有眉心有一点微弱的光在闪,像快熄灭的小火苗,却还在坚持燃烧。
“你听到了吗?”他问。
白襄没点头也没摇头。她闭上眼,手指按在眉心,像是在忍很疼的感觉。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条最窄的路上。
“那边。”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有她的气息……还有你的。”
牧燃盯着那条路,喉咙动了动。
他知道不对劲。三个妹妹,三个样子,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但白襄不会骗他。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根本没必要再演戏。
他抬起脚,刚要迈出去,光海里的牧澄忽然笑了。
温柔得让人心碎。
“回来吧。”她的声音清晰得不像幻觉,“你不用再疼了,我不难受。”
话音刚落,整条光路都在震,一股暖流涌来,像是要把他拉进去。他的手臂突然不疼了,原本灰掉的皮肤竟然开始恢复,长出新的血肉。
这是诱惑。
是系统给他的承诺:只要你停下,只要你放弃,就能得到平静。
他咬紧牙,硬生生把脚收了回来。
“我不是来换安宁的。”他低声说,“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话还没说完,深渊边的小女孩突然伸出手,喊了一声:“哥——”
那一声,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那是十年前雪夜里,她发着高烧时的声音。他背着她走了三十里山路,每一步都踩在冰碴上,她就在他背上一遍遍地叫:“哥……别丢下我……”
他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就在这时,白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
“别看!”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警告,“那是记忆,不是她!”
牧燃猛地闭上眼,呼吸急促。他懂她在说什么——过去的他死过太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回头,因为舍不得,最后被困在时间里,成了守门人。
再睁眼时,他的眼神冷静了。
“我知道她不在这里。”他说,“她从来就不在这些地方等我。她在前面,在我没走过的路上。”
他转身,面对那条最窄的路,把最后一丝灰烬注入白襄体内。她身子一颤,眉心的光微微亮了一下。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她没回答,只是反手紧紧握住他:“只要你不放手。”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轻声问:“你还记得糖纸的颜色吗?”
她愣了一下,嘴角竟扬起一点笑。
“皱巴巴的,沾着灰……但很亮。”她说。
他笑了,有点涩,也有点暖。
然后,他牵着她,朝着那条最窄的路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踏进去的时候,光海入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未来的他。
穿着守门人的灰袍,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空荡荡的,像两口枯井。他就那样站着,像是从无数次失败中爬出来的残骸。
“你若踏进去,一切都会消失。”那身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没有结局,没有意义,连‘存在’都会被抹去。”
牧燃停下脚步,没回头,也没后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变灰的手,轻笑了一声:“你说‘虚无’,可我连妹妹的手都没真正握过。如果这就是虚无,那我宁愿走到底。”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灰色锁链,缠上那身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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