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过那片焦黑的土地,扬起一层薄薄的灰,像细沙一样贴着地面飘。四周安静得吓人,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灰粒摩擦墙壁发出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低声哭泣。
裂开的地面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每一道裂缝都深不见底,仿佛被烈火焚烧了千百遍。
牧燃还跪在地上,手掌撑着焦土,指尖缝里那一缕灰色的气息刚往前爬了一点点,突然就断了,就像被人掐灭的烟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抬起头。
前方的联军正在重新列阵,光幕一层层合拢,像巨大的罩子把整支队伍护住。弓箭手调整着角度,箭尖闪着寒光,全都对准这片废墟;术士们低声念咒,空中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一圈圈荡开,像是要压制什么。
可就在这一瞬间——
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
不是谁下令停战,也不是人为停下。而是风停了,声音没了,飞舞的灰尘定在半空,燃烧的木头也不再噼啪作响。时间仿佛被冻结,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爆炸,也不是打斗的余波,而是一种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压迫感,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缓缓苏醒。牧燃膝盖一软,勉强稳住身体,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像泥土,硬得像铁板。他低头一看,掌心下的灰流竟然自己退了回去,像是害怕什么,本能地躲开了。
他猛地抬头。
联军前排自动分开,中间走出一个身影。那人穿着黑色长袍,袍角绣着金色的九曜轮回纹,光芒流转,照得周围空气泛起琉璃般的光晕。他没有迈步,却已升到三丈高,凌空而立。随着他的出现,灰烬自动避开,连风都绕着他转,仿佛这片天地的规则已经被他改写。
牧燃瞳孔一缩。
他认识这个人。
古籍上记载过——神裁之使,不是人修炼而成,而是众神意识凝聚出的傀儡。他们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天命;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见血雨腥风。他们是秩序的化身,是混乱的终结者。
此刻,那人抬起了手。
七条星辉锁链从虚空中垂落,泛着冷金色的光,链子上布满细密的神纹,像活的一样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力。它们没有指向别人,全都锁定了牧燃的脖子,仿佛他已经判了死刑,只等执行。
锁链破空而来,快得来不及反应。牧燃只觉得脖子一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冷得刺骨,连灵魂都要冻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人影猛地冲了出来!
白襄狠狠撞开牧燃,整个人扑上前去。锁链穿透她的左肩,发出沉闷的声响。血还没流出来,伤口竟迸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那光纯净又锐利,像是从骨头里烧出来的,顺着锁链逆流而上,直冲高空中的神使。
神使的动作,第一次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抹金光,眼神终于有了波动。那不是情绪,更像是完美的机器突然出了故障,系统读到了不该存在的数据。
“你身上的神格波动……”他的声音不再冰冷无波,“不属于尘阙。”
白襄咬着牙不说话。她半跪在地上,左手撑地,右臂无力垂下,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焦土上烫出一个个小坑,滋滋冒烟。她肩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金光,仿佛体内有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每一次跳动都让她全身颤抖。那光不像是来自肉体,更像是来自灵魂深处。
牧燃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右手贴地,想调动灰流反击。可掌下的泥土毫无反应,灰烬像被冻结了一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他心里一沉——这不是压制,是规则层面的抹除。对方已经改变了这里的“存在法则”,灰,已经不能用了。
“别试了。”白襄喘着气,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不是凡人能对付的存在。他来,就是为了杀你。”
“我知道。”牧燃盯着天空中的神使,声音低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他忘了,我不是第一天就想杀人了。”
话音未落,他右臂猛然发力,把体内最后一股力量压入掌心。灰烬从指尖喷出,没有化作武器,而是变成一条极细的丝线,贴着地面疾驰,直奔神使脚下——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就从根上动摇。
可那灰丝才跑了五步,就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弹开,瞬间蒸发,连痕迹都没留下。
神使轻轻摇头,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规则已改。此地,不容灰。”
他抬起手,剩下的六条锁链同时扬起,悬在半空,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再次绞杀。
牧燃站在原地,左臂的皮肤开始大片剥落,露出灰白色的骨骼。他知道,再用一次力量,整条手臂都会化成灰烬。可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否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你为什么非要我死?”他抬头质问,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死寂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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