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豪斯推开三烟囱别墅沉重的橡木门,门廊暖黄的煤气灯光劈头洒下,将他身上残留的海腥味、硝烟气息和一丝难以祛除的深海阴冷瞬间照亮。警报的嘶鸣早已停息,但死寂的别墅里,那股紧绷的、如同拉满弓弦的紧张感,依旧弥漫在每一粒漂浮的尘埃中。
“玛丽安?老约翰?艾米丽?”雷恩的声音穿透门厅的寂静,刻意放得平稳低沉。
短暂的沉默。 随即,地下室厚重的铁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门锁被飞快拧动的哗啦声!
门猛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玛丽安苍白的小脸。她金棕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小鹿般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当看清门口确实是雷恩时,那强撑的堤坝瞬间崩塌!
“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撕裂了别墅的宁静。玛丽安像一枚失控的小炮弹,猛地撞进雷恩怀里,双手死死箍住他的腰,仿佛要融化进哥哥的身体里寻求庇护。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了他胸前战术背心冰冷的布料,小小的身躯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没事了…没事了…”雷恩轻轻拍着妹妹单薄的后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都过去了。教会的天使大人亲自出手,把那些邪神的爪牙都赶回海里去了…看看,家里一根草都没少,对不对?”他用目光扫过随后出现在楼梯口的老约翰、艾米丽和威尔森等人。管家依旧挺直着脊背,但老迈的脸上也带着疲惫和尚未散尽的惊悸;艾米丽眼圈红肿,显然哭过;年轻的男仆威尔森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切肉的厨刀。
“真…真的都打跑了?”玛丽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敢置信。
“真的。”雷恩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那份冰凉的湿意让他心头微拧,“不光打跑了,还剁了它们几根爪子下来!以后它们看见利物浦的灯塔都得绕道走。”他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带着点市井匪气的腔调说道。
玛丽安被这粗鲁却形象的比喻逗得一抽,随即破涕为笑,又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回雷恩胸前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吓死我了…那个警报声…还有那种感觉…像掉进冰窟窿里…喘不上气…”
“都过去了。”雷恩揉了揉她的头顶,“去洗把脸,让艾米丽给你弄点热乎的压压惊。陈师傅!”他提高声音招呼呆立在厨房门口的老厨师,“劳驾,三碗三鲜馄饨,多放点紫菜虾皮,汤要滚烫!”他知道妹妹最爱这口热汤鲜馅的滋味。
听到熟悉的馄饨,玛丽安紧绷的身体总算又放松了一分。艾米丽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往盥洗室走去。别墅的气氛仿佛随着这碗馄饨的指令,终于从冰封的紧张中开始缓缓融化流动起来。
雷恩没有跟着去餐厅。他径直走进书房,反手关上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残存的雪茄气息,混合着皮革和黄铜文具的味道。他脱下沾着污迹和海盐的外套扔在椅背上,坐到宽大的桃花心木书桌前。鹅毛笔蘸满墨汁,摊开印有豪斯家徽的火漆信笺。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第一封写给风暴之眼小队: 「学者、少爷、教授、刀疤、月季、百灵鸟: 邪神退潮,利物浦无恙。锚点稳固,齿轮无损。归巢安眠。 ——鹰眼」
言简意赅,如同任务简报。风暴之眼的成员不需要多余的安慰,确认彼此安全即是最大的慰藉。他熟练地封缄,盖上代表“锚点无损”的简易齿轮印记。
第二封写给伯克·特平: 「伯克: 深海疯狗已被天使打折腿赶回狗窝。我已安全回家。 ——雷恩」
这封信的措辞明显随意得多,甚至带着点调侃。
“威尔森!”雷恩唤来男仆,将两封信递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分别送到特平工厂和蒸汽黄铜会所‘齿轮厅’。”
“是,先生!”威尔森小心地将信收好,快步离去。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下,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散发着诱人的鲜香。薄如蝉翼的馄饨皮包裹着粉嫩的猪肉虾仁馅,在清澈的高汤中沉浮,翠绿的葱花、嫩黄的蛋皮丝和深紫的紫菜点缀其间。玛丽安小口小口地啜着滚烫的汤,鲜美的滋味混合着温暖滑入肠胃,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雷恩也沉默地吃着,胃里被热食填满的感觉,驱散了海风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
然而,窗外的夜幕彻底深沉下来后,白天被强行压下的恐惧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再次嶙峋地浮现。玛丽安蜷缩在起居室柔软的沙发里,怀里紧紧抱着雷恩刚从非洲给她带回来的、带有部落彩色珠串装饰的羊毛毯子,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猛地一颤。
“哥…”她的声音带着怯意,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毯子边缘,“我…能不能…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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