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的黄昏总带着股温柔的倦意。煤烟被夕阳染成暖橙色,懒洋洋地飘在皇后大道的上空,三烟囱别墅的彩绘玻璃窗将最后一缕阳光折射成斑斓的光斑,落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 “噼啪” 的轻响,混着餐厅飘来的鱼香肉丝香气,构成一幅让人安心的日常图景。
雷恩?豪斯靠在客厅的橡木扶手椅上,手里翻着一本从东方带回的《瓷器鉴赏图谱》,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门厅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六点半,玛丽安平时这个时候早就该回来了 —— 她今天值早班,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陈二师傅做她爱吃的鱼香肉丝,说要 “补一补昨天逛街消耗的力气”。
“陈师傅,鱼香肉丝好了吗?玛丽安怎么还没到?” 雷恩放下图谱,朝着餐厅的方向喊了一声。
“快了快了!” 陈二师傅的声音带着锅铲碰撞的脆响,“肉丝刚下锅,再炒两分钟就能出锅!小姐说不定是路上堵车了,您再等等!”
雷恩点点头,重新拿起图谱,可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依旧平稳旋转,代表妹妹的亲情锚点泛着柔和的绿光,没有异常波动,可那股隐隐的焦躁感却挥之不去。他起身走到门厅,望着皇后大道的方向,蒸汽马车往来穿梭,行人步履匆匆,却始终没看到那辆熟悉的 “春日铃兰” 马车 —— 那是他特意给玛丽安定制的,车身漆成淡绿色,车厢上刻着精致的铃兰花纹,在利物浦的马车队里格外显眼。
就在这时,管家老约翰突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银灰色头发有些凌乱,黑色燕尾服的衣襟也沾了点尘土,脸上带着罕见的慌张:“先生!不好了!有个小孩来报信,说…… 说玛丽安小姐的马车在马具街撞了人,被人拦住了!”
“什么?!” 雷恩心里猛地一沉,刚才的不安瞬间化作现实。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一边穿一边追问:“小孩呢?他人在哪?具体情况怎么样?”
“在门厅外等着呢!” 老约翰连忙引路,“那小孩说,小姐的马车撞到一对夫妇,那对夫妇不让马车走,还围着好多人看热闹!”
雷恩快步走到门厅外,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短褂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冻得通红的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看到雷恩,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先生!您是玛丽安小姐的哥哥吗?小姐让我给您带话,说她在马具街被人拦着了,让您快去!”
雷恩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小朋友,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马车是怎么撞人的?那对夫妇有没有受伤?”
小男孩挠了挠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我刚才在马具街买糖,就看到小姐的马车过来,然后那男的突然就冲到马车前面,‘扑通’一下就躺下了,还说腿被撞断了!他老婆就坐在地上哭,说要小姐赔钱,好多人都围过去看,小姐吓得都不敢下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听旁边摆摊的大叔说,那对夫妇是专门搞碰瓷的,经常在马具街盯着好马车‘撞’,上次还拦过一个商人的马车,要了五十金镑才肯放行!这次肯定是看小姐的马车好看,想多敲诈点!”
雷恩心里了然,原来是碰瓷。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递给小男孩:“谢谢你跑这么远报信,这枚金币你拿着,交给你家人,别自己乱花,知道吗?”
小男孩眼睛瞬间瞪圆,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金币,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谢谢哥哥!我一定给我爸妈!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他鞠了个躬,转身就往马具街的方向跑,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昏的街道尽头。
“卡隆!备蒸汽摩托!” 雷恩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卡隆早已从车库推出 “咆哮暴龙”,暗金色的车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将头盔递给雷恩,沉声道:“先生,坐稳了,十分钟就能到马具街。”
两人跨上摩托,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沿着皇后大道疾驰而去。此刻的利物浦,黄昏的街道比白天更显热闹 —— 下班的工人匆匆回家,摆摊的商贩忙着收拾货物,蒸汽马车的 “哒哒” 声、小贩的吆喝声、工厂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路过的行人看到 “咆哮暴龙”,大多只是抬头看一眼,有的露出羡慕的目光,有的低头继续赶路 —— 毕竟这半年来,“钢铁坐骑” 早已不是稀罕物,只是能骑得起的,依旧是少数有钱人。
“先生,前面就是马具街了。” 卡隆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雷恩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街道口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隐约能看到淡绿色的马车轮廓,正是玛丽安的 “春日铃兰”。
摩托缓缓停在人群外围,雷恩和卡隆挤了进去。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同情地说 “这小姐看着就善良,肯定是被讹了”,有人看热闹地喊 “让她赔钱!撞了人哪能就这么走了”,还有人低声嘀咕 “又是那对夫妇,上周才讹了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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