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秋阳温煦得像一层薄纱，透过雕花的亭檐，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陈婉茹斜倚在凉亭的软榻上，米白色的纱帘被微风掀起一角，露出她鬓边新簪的珠花——那是叶宇前几日让人寻来的南海珍珠，圆润饱满，衬得她气色愈发温婉。
“娘娘，您看这尾墨鲤，胖乎乎的跟小元宝似的。”宫女春竹指着水塘里游弋的锦鲤，声音娇俏。那尾黑色锦鲤甩着尾巴，在红色、金色的鱼群里格外显眼，正对着亭台的方向吐着泡泡。
陈婉茹被逗笑了，眼角的细纹都染上暖意：“可不是么，比哀家宫里那只猫还懒，游两步就歇着。”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宇，见他正盯着塘边的秋菊出神，不由得笑道，“你这皇帝当的，倒比哀家还爱琢磨花草。”
叶宇回过神，顺手摘下一朵半开的墨菊，递到她面前：“母后你看，这花瓣层层叠叠的，像不像您绣架上那只凤凰的尾羽？”
陈婉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摘花。”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让夏荷把花插在了手边的青瓷瓶里，“说起来，你登基这两年，哀家还是头回见你这么清闲。前阵子又是修路又是治水，连御花园的门都没踏进来过。”
“这不忙完了么。”叶宇挨着她坐下，接过春竹递来的清茶，“新政推得差不多了，楚国那边也乱着，正好偷个懒，陪母后说说话。”他望着水塘里的锦鲤，忽然笑道，“小时候您总说，多看看活物，沾沾生气，身子骨能硬朗些。现在看来，这御花园的锦鲤，比太医院的药还管用。”
陈婉茹被他说得眼眶一热，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就你嘴甜。哀家知道你难，朝堂上的事，能自己扛就自己扛，别总憋着。实在累了，就来哀家宫里坐坐，哪怕不说活，喝杯茶也好。”
“儿臣知道。”叶宇心里一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品园林总管将明公公连忙上前，对着亭内躬身道：“陛下，皇太后，郭将军府的人来了，说有紧急军务要呈给陛下。”
叶宇眉头微蹙，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名册，封面“军中晋升名录”几个字格外醒目。他翻开名册，目光快速扫过——密密麻麻列着五十多人的名字，从百夫长到都尉不等，每个人的年纪、籍贯、功绩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某次战役斩杀多少敌寇、某次练兵节省多少粮草都有记录。
“倒是规整。”叶宇赞许地点点头，郭凤仪做事向来扎实，连晋升名册都做得这么细致。他指尖划过书页，最终停在最前面的五个人名上。
“张怀仁，三十五岁，鲁东军先锋，清剿残匪时身先士卒，斩杀匪首三人，护得三县百姓周全……”
“李定国，三十八岁，北疆守将，改良守城器械，以千人抵挡住五千骑兵，三个月无一伤亡……”
“潘贵明，三十一岁，水军统领，在江南治水时，率船队救出灾民两千余人，船舰无损……”
“何文辉，四十二岁，军械监监丞，改良火药配方，使震天雷威力提升三成，且更安全……”
“刘磊，三十九岁，新兵营总教头，将三三制与实战结合，训练出的新兵战斗力远超旧军……”
五人大都是从基层拼上来的，没什么世家背景，功绩却实打实。叶宇越看越满意，这些人就像刚出鞘的剑，带着锐气和拼劲，正是大景新军需要的血性。
“这五人，都是大校？”叶宇问道。按新军衔制，大校之上便是少将，需由皇帝亲自授衔。
“是，郭将军说，这五人战功卓着，且在新制推行中表现突出，够得上少将衔。”传信的小太监躬身回道。
叶宇合上名册，沉吟道：“告诉郭将军，这五人的情况，朕先了解一下，三日后给答复。让礼部和国防部准备一下晋升仪式，若是定了，就得办得隆重些，让全军都看看——有功者，朕绝不亏待。”
“奴才遵旨！”
小太监退下后，陈婉茹看着叶宇手中的名册，轻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亲自提拔的？”
“不全是，大多是郭将军举荐的。”叶宇道，“但儿臣信得过郭将军的眼光，更信这些实打实的功绩。母后您看，张怀仁护了三县百姓，李定国守住了北疆，潘贵明救了两千灾民……他们护的是大景的百姓，守的是大景的疆土，这样的人，就该让他们升上去，让更多人知道，只要肯为朝廷出力，哪怕是个小兵，也能当将军。”
陈婉茹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你能这么想，哀家就放心了。当年你父皇总说，治天下，靠的不是朝堂上的文臣，也不是后宫里的外戚，而是这些肯为家国拼命的将士。”她望着远处练兵场的方向，仿佛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呐喊声，“大景有这样的将才，是福气。”
叶宇站起身，扶着她走到亭外的九曲桥上。桥下的锦鲤跟着他们的脚步游动，黑压压一片，竟有七八十尾，看得人眼花缭乱。将明公公连忙上前，哈着腰道：“陛下，这些锦鲤是上月从江南运来的，特意挑的活泼品种，想着给御花园添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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