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急道:“这定是周家指使的!他们这是要断了我们的货源!”
张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被毁的棉田有多少亩?”
“大约三百亩。”
“三百亩……”张辅沉吟道,“不算多。松江一府的棉田,少说也有十万亩。毁这三百亩,与其说是要断我们货源,不如说是……示威。”
他转身对刘主事道:“传令松江知府:第一,安抚棉农,损失由官府赔偿,按市价双倍补偿。第二,增派衙役巡逻,特别是与市舶司有契约的棉田。第三,暗中查访,看看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在附近出现。”
“是!”
刘主事走后,赵瑞担忧道:“大人,这只是开始。若是他们继续破坏,只怕……”
“他们不敢。”张辅冷笑,“毁坏民田是大罪,若是大面积破坏,就是激起民变。周文望没那么蠢。他这么做,只是想吓唬那些棉农,让他们不敢再与市舶司合作。”
他拍了拍赵瑞的肩膀:“放心,只要第一批船队顺利回来,带回利润,这些手段都不足为虑。商人逐利,这是本性。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再大的风险,也有人愿意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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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政园内,周文望正在听管家汇报。
“老爷,松江那边办妥了,毁了三百亩棉田。”管家低声道,“那些棉农吓得不轻,有好几户已经表示,不敢再与市舶司签约了。”
周文望点点头:“办得好。张辅有什么反应?”
“他让松江知府双倍赔偿损失,还增派了巡逻。”
“双倍赔偿?”周文望嗤笑,“他倒是大方。可惜,银子买不来安心。那些棉农这次是被毁了棉田,下次可能就是房子,甚至……是命。”
他顿了顿,又问:“船队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周文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告诉海上的朋友,这次不要动手。让他们平安去,平安回。”
管家一愣:“老爷,这是为何?若是让他们赚了钱,那些观望的商贾可就……”
“让他们赚。”周文望慢悠悠地品着茶,“第一批船队,货物不多,利润有限。等他们尝到甜头,第二批、第三批,货物会越来越多,船队会越来越大。到那时再动手,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他放下茶杯:“况且,张辅现在警惕性正高,水师护航严密。此时动手,得不偿失。等他们放松警惕,才是最好的时机。”
管家恍然大悟:“老爷高明!”
“还有,”周文望补充道,“让我们的人也组织船队,通过市舶司出海。张辅不是要公平吗?我们就陪他玩。等我们的船队也出海了,到时候出事,他就没法说是我们捣鬼了。”
“小人明白!”
周文望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园中盛开的牡丹,幽幽道:“张辅啊张辅,你以为赢了一局,就赢了全部?太年轻了。江南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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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第一批出海的船队传回消息:已平安抵达琉球,货物被抢购一空,利润高达五成!
消息传开,苏州城沸腾了。那些还在观望的商贾再也坐不住,纷纷涌向市舶司衙门,要求登记出海。
张辅站在衙门口,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却不见喜色。
刘主事兴奋道:“大人,成功了!照这个势头,下个月我们就可以组织十艘船的船队!”
张辅却低声道:“告诉水师,下批船队,护航兵力增加一倍。”
“大人是担心……”
“周文望太安静了。”张辅望着远处拙政园的方向,“这不像他的风格。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危险。”
夜幕降临,运河上的灯火倒映在水中,流光溢彩。江南的夜,繁华而宁静。但在这宁静之下,暗潮汹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新政的航船已经启程,但前路,依然布满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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