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京里密信到了。”
深夜,张辅接过刘主事递来的蜡封密函,就着烛火细细阅读。信是铁铉亲笔所写,详细转达了朱雄英的旨意,末了还有一行小字:周文望通敌事,证据尚缺,可查其辽东、山东货栈账目。另,辽东都司有异动,恐与江南勾连,慎之。
张辅看完,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烧了。火光映着他凝重的脸。
“大人,可有指示?”刘主事低声问。
“两个事。”张辅抬头,“第一,派人去查周家在辽东、山东的货栈,特别是近半年的账目往来。第二,让水师那边盯紧点,第二批船队十日后出发,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刘主事退下后,张辅独坐良久。窗外月色清冷,运河上偶尔传来船家的号子声。他想起离京前朱雄英的叮嘱:“周文望不可小觑,他在朝中经营数十年,根基深厚。你此番南下,既要推行新政,也要提防暗箭。”
当时他年轻气盛,答得铿锵:“臣定不负殿下所托,扫清江南积弊。”
如今看来,这场仗比漠北之战更难打。漠北的敌人在明处,江南的敌人在暗处;漠北的刀箭有形,江南的刀箭无形。
“报——松江府急信!”
亲兵匆匆送来信件。张辅拆开一看,脸色骤变。信是松江知府亲笔,说昨日又有一百亩棉田被毁,这次棉农抓住了两个毁田的泼皮,审讯后招供,是收了周家一个远房亲戚的银子办事。
“终于露尾巴了。”张辅冷笑,“备马,去松江!”
松江府大牢,两个泼皮被铁链锁着,见张辅进来,吓得跪地磕头。
“大人饶命!小人只是收了五两银子,真不知道那是周家的人啊!”
张辅坐下,平静地问:“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在哪里给的钱?”
泼皮之一颤声道:“是个中年人,留着小胡子,说话带着苏州口音。他说他姓陈,在城西茶馆给的钱。小人当时贪财,就答应了......”
“松江知府可去城西茶馆查了?”
松江知府忙道:“查了,茶馆掌柜说确有这么个人,常来喝茶,但不知姓名住处。据描述,很像周府的一个管事,姓陈,叫陈三。”
“陈三......”张辅沉吟,“和周府的管家周三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据下官调查,陈三是周三的堂弟,在周家负责采买。”
“好。”张辅起身,“拿我的令,即刻缉拿陈三。记住,要悄悄拿,别惊动周府。”
“下官明白!”
当夜,陈三在赌场被抓获。此人是个滚刀肉,起初还嘴硬,几轮审讯下来,终于扛不住。
“是......是周三让我干的。他说老爷的意思,要给市舶司点颜色看看......”
“周三现在何处?”
“在......在府里。但他说这几日要出趟远门,具体去哪,小人不知。”
张辅心念电转。周三要跑?他立即下令:“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人员。还有,派人盯住周府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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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翌日清晨,衙役来报:周三昨夜从周府后门溜出,坐小船沿运河走了。方向是......往北。
“往北?”张辅皱眉,“他想去哪?山东?还是辽东?”
刘主事猜测:“会不会是去报信?周家在辽东有货栈,他可能去处理账目,销毁证据?”
“不对。”张辅摇头,“周三只是个管事,账目的事轮不到他处理。他这个时候跑,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周文望派他去做重要的事,二是......他成了弃子,要逃命。”
他想了想,忽然问:“第二批船队,货物清单拟好了吗?”
“拟好了,共八艘船,丝绸、瓷器、茶叶,还有一批新织的棉布。水师调了四艘战船护航。”
“货物价值多少?”
“估摸着......十五万两左右。”
张辅深吸一口气:“周文望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一批。货物越多,船队越大,出事后的损失就越大,影响也越大。”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运河,一路指向长江口:“如果我是周文望,要在哪里动手?吴淞江上次用过了,水师现在戒备森严。那就只能......在海上。”
“海上?”
“对。长江口出去,往琉球的海路上,有几处暗礁,适合伏击。而且海上风浪大,出事可以说是天灾。”张辅眼神锐利,“周三往北跑,可能不是去辽东,而是去......联络海寇。”
刘主事一惊:“海寇?”
“江南沿海,一直有海寇活动。周家经营海上贸易多年,和这些人难免有来往。”张辅顿了顿,“去年剿匪,有个叫‘浪里蛟’的海寇头子跑了,一直没抓到。此人熟悉海路,心狠手辣。”
“大人是说,周文望可能联络‘浪里蛟’,在海上劫我们的船队?”
“不是劫,是毁。”张辅冷冷道,“劫船还要处理货物,太麻烦。一把火烧了,最干净。到时候船毁人亡,死无对证,他还可以说是海寇报复朝廷,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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