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连忙应道。
“奴婢遵旨,定当严加看管!”
顾媚趴在地上,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抬起头。
她看着锦盒里的银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簪头的莲花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容儿引着她往外走,低声道:“顾姑娘,往后在宫里,少说话,多做事,娘娘和陛下的事,别打听,更别掺和。”
顾媚点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多谢容儿姐姐提醒。”
走出坤宁宫,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顾媚裹紧了身上的素裙。
她知道,这紫禁城看似是避风港,实则比秦淮河畔的勾心斗角更凶险。
而她的命运,从踏入这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和大明的兴衰绑在了一起。
乾清宫的御书房里,朱由检已经换下了常服,穿着一身玄色龙纹朝服。
王承恩捧着一份密报,躬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密报是骆养性从辽东送来的,上面写着 “朝鲜将军林庆业率亲信十余人,乔装商人入山海关,求见陛下”。
“林庆业……”
朱由检手指敲着御案,眼神深邃。
他知道这个人,是朝鲜军中少有的亲明派,当年萨尔浒之战,还曾率朝鲜援军助明,后来朝鲜仁祖李倧降清,林庆业几次因 “通明” 被弹劾,却都靠着战功保住了性命。
“宣他进来。”
朱由检放下密报,“让他在文华殿见朕,别声张。”
王承恩连忙应道:“奴婢遵旨,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要走,又被朱由检叫住:“等等,让御膳房备些朝鲜的打糕和参茶,别怠慢了。”
文华殿内,炉火正旺。
林庆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绸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绾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激动。
听到 “陛下驾到” 的通报声,他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膝行着上前,未等朱由检落座,就放声大哭:“陛下!朝鲜百姓苦清久矣!求陛下救救朝鲜!”
朱由检快步走到他面前,亲自扶起他:“林将军起身说话,一路辛苦,先喝杯参茶暖暖身子。”
林庆业接过参茶,却没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帛,双手奉上:“陛下,这是朝鲜忠义之士联名写的血书!仁祖李倧屈膝事清,每年向清国缴纳岁贡,还派兵助清攻打明军,百姓稍有不满,就被他以‘通明’罪名处死!”
朱由检展开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十个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按着鲜红的指印,边缘的血迹已经发黑,显然是辗转送来的。
“血书里提到的沈器远,是朝鲜禁军副统领,也是我的结义兄弟。”
林庆业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他麾下有五千禁军,早就不满仁祖降清,只要陛下肯下一道诏书,废黜李倧,支持沈器远登基,他立刻就能在汉城起事,复归大明藩属!”
朱由检手指在绢帛上轻轻摩挲,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是个牵制清朝的好机会。
清朝在辽东的兵力本就紧张,要是朝鲜内乱,多尔衮必然要分兵去平叛,这样明军就能趁机收复金州、复州等地。
可风险也同样巨大。
一旦沈器远起事失败,明朝就会彻底得罪朝鲜,甚至可能引发清鲜联军攻明,到时候腹背受敌,处境会更艰难。
“陛下,机不可失啊!”
林庆业见他犹豫,又道:“清国刚刚在金州损兵折将,多尔衮正忙着安抚旗人,根本无力顾及朝鲜。沈器远已经联络好了汉城的商户和百姓,只要诏书一到,就能里应外合,拿下王宫!”
朱由检抬头,目光落在林庆业身上:“林将军,朕问你,要是沈器远起事,你能调动多少兵力支援他?”
“至少八千!”
林庆业挺直腰杆,“我在平安道和黄海道有不少旧部,只要我回去振臂一呼,他们必然响应!到时候我守住平壤,挡住清国援军,沈器远稳住汉城,朝鲜就能重归大明版图!”
朱由检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殿外的红梅开得正艳,雪落在花瓣上,红白相间,格外醒目。
他想起了金州城破时,周思昭母子战死的奏报,想起了洪承畴在奏报里提到的 “清国兵力空虚”,拳头渐渐握紧。
“王承恩!”
朱由检转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婢在!”
王承恩连忙从殿外走进来,躬身待命。
“传朕旨意,拟一道诏书!”
朱由检走到御案前,拿起朱笔,“就说朝鲜国王李倧,忘恩负义,屈膝事清,背叛大明,罪该万死!朕决意废黜其王位,册立沈器远为朝鲜国王,命其即刻起兵,诛灭李倧,复归大明藩属!”
王承恩一愣,连忙劝道:“皇爷,三思啊!沈器远能不能成事还不好说,要是诏书送过去,他起事失败,咱们可就没法收场了!再说,国库空虚,咱们也无力出兵支援,这诏书……”
“朕知道国库空虚,也知道无力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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