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中的枪声自这两声枪响开始变得零星而杂乱。半个时辰(约一小时)里,类似的冷枪在不同的地点接连响起。有时是搜索中的国民党军班长被一枪撂倒,有时是机枪副射手刚把弹药箱放下就中了弹。狙击手们严格遵守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原则,利用地形不断机动,让搜山的国民党军疲于奔命,晕头转向,伤亡不断累积。
一些失去排长、班长的搜索单位,一开始还能自组,打算报仇来着,但是随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军心开始崩溃以“失去指挥”为由,纷纷收缩退回河谷大道,向三营长报告遭遇“冷枪”、“损失惨重”。三营一时间接收了不少惊魂未定的士兵和几名重伤员,不得不安排人手将其送往后方。粗略统计,在这短短半个多时辰的搜索中,554团非战斗减员竟接近一个排,其中不乏低阶军官。
团长沈光祖得到报告,脸色铁青,在路边来回踱步,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他没想到,在这看似安全的行军路上,竟然被几杆冷枪搞得如此狼狈。
“沈团长!旅座急讯!”旅部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询问你部为何停止前进?师部已经接近我旅后卫!”
沈光祖脸色更加难看。他抬头看了看前方依旧“平静”的河谷和山岭,咬了咬牙。为了这几只躲躲藏藏的老鼠,耽误全师以及后方进度,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命令!”沈光祖下定决心,厉声道,“三营搜索部队撤回!全军抱团,加快速度前进!侦察连注意两翼警戒即可!赤匪小股骚扰,不必理会!他们的主力在前面,休想用这点伎俩拖住我!”
这地形,大部队埋伏根本藏不住,远了布置埋伏,那目标就不是我554团了,自有后面的部队和师部去考虑,外围还有师部的侦察的。
在团长的严令下,554团重新整队,不再理会两侧可能存在的冷枪威胁,以更加密集的队形,沿着河谷,加速向雄口方向压去。
沈光祖“不必理会,加速前进”的命令,如同给已经绷紧神经的554团士兵打了一剂强行针,却也像是一道无奈的宣告——他们承认了对这些神出鬼没的冷枪手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
然而,命令可以下达,恐惧却难以消除。红二十一师派出的三个狙击班,九个狙击小组,如同九颗被巧妙播撒在漫长行军路线旁的毒刺,早已利用先到的时间,在表湖以南直至蕉坑的连绵丘陵、河岸、乱石丛中,精心选择了各自的猎杀阵地。他们的活动范围并非固定一点,而是覆盖了数里长的路段。
554团主力抱团加速前进,固然减少了小股单位被逐一蚕食的风险,但那蜿蜒数里的行军纵队,在狙击手的眼中,依旧是一个缓慢移动的、充满诱惑的靶场。
“砰!”
一声冷枪从东侧山腰的灌木丛中响起,队伍边缘一名扛着轻机枪组件走在最外侧的士兵应声倒地,沉重的机枪部件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在那边!”附近的士兵惊恐地叫喊着,举枪向着大概方向胡乱射击,子弹打得枝叶纷飞,却连狙击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行军队列中蔓延。尤其是走在队伍最外围的士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暴露在旷野中的兔子,随时可能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夺去生命。他们不自觉地开始向队伍中心挤压,原本还算整齐的行军队形渐渐变得臃肿、混乱,军官的呵斥也难以完全遏制这种源于求生本能的行为。
“妈的,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躲起来放冷枪,算什么好汉!”一个连长气得脸色铁青,对着空旷的山野怒骂,回应他的却只有山谷的回音和偶尔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索命的枪声。
这些枪声并不密集,却极其刁钻和致命。它们可能来自百米外,也可能来自更远的、肉眼难以分辨的山头;可能瞄准的是军官,也可能是机枪手、旗兵,或者仅仅是某个因为疲惫而稍微脱离队伍的倒霉蛋。狙击手们严格遵循代师长“打完就走”的原则,往往只开一两枪,便借助复杂地形迅速转移,让随后赶来的报复性火力每次都扑空。
妈的,有完没完!”一个趴在路沟里的国民党老兵忍不住骂道,“这帮赤匪,子弹不要钱吗?”
“少废话!不想吃枪子儿就缩好脑袋!”旁边的班长低声呵斥,自己却也把身子紧紧贴在沟壁上。
93师师部也接到了554团的频繁告急,意识到这并非简单的侦察兵骚扰,而是一种有组织、成体系的冷枪狙击战术。师部曾试图组织了几次连排规模的清剿部队,离开大路,向枪声最密集的区域发起扫荡。
但效果微乎其微。
红军狙击小组极其分散,目标又小,人员还少,而且个个都是老兵油子,极其擅长利用地形隐蔽和机动。清剿部队往往在山里转悠半天,累得气喘吁吁,连个红军的影子都没看到,反而在搜索过程中,因为队形散开,又成了其他隐藏狙击小组的活靶子,徒增伤亡。几次下来,清剿行动除了浪费时间和精力,拖延主力行进速度外,一无所获。93师师长唐云山接到报告后,也只能骂一句“赤匪狡诈”,无奈地命令部队加强警戒,忍受这种“牛皮糖”式的骚扰,尽快通过这片死亡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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