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特有的氤氲水汽,裹挟着青苔的湿滑气息,扑面而来。
导航冰冷的电子音在静谧的古镇外围显得格外突兀,提示前方为石板巷保护区,禁止任何重型机械通行。
唯一的绕行路线,是一座横跨“丫”字形支流的古式浮桥。
陈默没有多想,按照指示将重卡缓缓驶上桥面。
木板在巨大的车轮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行至河道中央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车身陡然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向下拉拽。
电光石火间,他看到驾驶室正前方的桥面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桥中央的三节厚重木板,竟已不翼而飞。
挖机的前轮瞬间失去支撑,悬空卡在断裂的边缘,巨大的车身开始向一侧倾斜,眼看就要翻入浑浊的河水。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的肌肉记忆快于大脑思考。
他猛地向后收回挖掘机长臂,利用其重量作为配重,同时一脚踩死刹车。
液压系统发出尖锐的啸叫,他迅速启动应急支撑脚,两只粗壮的钢铁支腿狠狠扎入桥面,硬生生将倾斜的车身稳住。
重卡发出一声巨响,险之又险地停在了生死线上。
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岸边。
几个穿着深蓝色土布对襟衫的老汉,正抱着手臂,像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默默地围观着,眼神里没有惊奇,也没有担忧,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漠然。
无人上前,更无人呼喊。
没过多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晴烟背着一个大双肩包赶到现场,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脸色瞬间白了。
但她没有慌乱,而是立刻从包里取出一架无人机,熟练地操作升空。
无人机的镜头下,河道的全貌清晰呈现。
整条河道呈一个标准的“Y”字形,将村镇分割。
陈默被困的浮桥,正是在那分岔的窄流之上。
而在更宽阔的主航道上,几艘乌篷渡船不紧不慢地来回穿梭,码头上立着一块简陋的木牌,写着“渡船:成人五元,孩童三元”。
控制着这一切的,是当地一个名为“老漕会”的组织。
苏晴烟收起无人机,开始在岸边走访。
村民们大多讳莫如深,直到她找到村小学的林老师。
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将她拉到一旁,才敢压低了声音说话。
“每年开春涨水,总有孩子为了省几块钱船费,想从那边的浅滩抄近道上学,一不小心就滑倒……”林老师叹了口气,眼中有藏不住的痛心,“这座桥,我们申请修缮了快十年了,报告打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回音。不是镇上没钱,是真的没人敢动。”
“为什么?”苏晴烟不解。
“老漕会的沈会长放过话,”林老师的声音更低了,“这桥是镇子的气脉,外人来修,就是坏了我们这儿的风水。再说,桥修好了,他的渡船生意还怎么做?”
夜幕降临,河面上升起一层薄雾。
陈默没有坐以待毙。
他操纵着那只救了他一命的挖掘机长臂,像一只灵巧的手,将随车带来的几块厚重钢板,一块块精准地吊起,铺设在断桥的豁口上,搭成一个简易的钢铁跳板。
伴随着引擎的低吼,他小心翼翼地驾驶重卡,履带压着钢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在深夜时分,成功登岸。
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回到驾驶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取了这一区域的卫星地图,并与不同年份的历史影像进行比对。
很快,他有了发现:在河心岛的东侧,依稀可见一排早已废弃的栈道基桩;而在西北角的河床下,影像显示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异物,轮廓像是一艘上世纪的沉没驳船。
一张草图在昏暗的操作台灯光下被摊开。
陈默手里的铅笔飞快地勾勒、计算。
一个大胆的方案在他脑中成型:利用挖掘机打捞起沉船的钢梁作为主梁,将旧浮桥的木板回收利用作为桥面,搭建一座离水面安全高度一点二米、且不触碰原有桥基的可拆卸式便桥。
这样的设计,既能保证孩童安全通行,又不影响主航道船只的航行,最关键的是,它绕开了“破坏风水”的借口。
以他的能力,七天之内,便可完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河岸边就响起了挖机引擎的轰鸣。
陈默已经开始指挥着长臂,探入水中,准备打捞沉船的构件。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乌木烟斗、身穿考究丝质唐装的老者,在一群船工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堤岸上。
他便是沈万舟,老漕会的会长。
他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吐出的烟圈仿佛都带着一股陈腐的威严:“年轻人,你这铁疙瘩在河里乱刨,压坏了河床,砸到了鱼虾,这个损失谁来赔?桥,要修可以,但得按规矩来,要经过我们‘漕会’的议事决断。”
他身后,那十余名精壮的老船工一字排开,双手负在身后,沉默地站着,形成一道无形的人墙,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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