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履带下翻涌成雪浪,陈默的指节抵着操作杆,目镜上的雾气被呼吸烘出一片模糊。
古道比预想中更窄,左侧峭壁结着冰棱,右侧雪坡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挖掘机的侧铲几乎擦到岩壁,金属刮擦声像钢针刮过耳骨。
“老陈!”阿亮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后车说右轮压到融雪层了,底盘卡着不动。”
陈默眯眼扫过后视镜——拖车的右后轮陷进半融的雪壳,积雪正簌簌往下淌。
他踩下左履带制动,机身缓缓右倾,液压杆顶出侧铲撑住岩壁。
“拆外挂油箱。”他对着对讲机说,手套拍了拍副驾的工具箱,“减重三百公斤才能过。”
苏晴烟正给岩壁上的冰棱拍照,闻言抬头:“那备用燃料………”
“先过了这段再说。”陈默的拇指摩挲着操作杆上的防滑纹,“哈森带狼青去前面探岩,半小时内回报松动层位置。”
哈森应了声,军靴踩得雪壳咔吧响。
他脖颈挂着的铜铃铛随着跑动轻晃,狼青贴着岩壁小跑,鼻尖不断嗅着冰缝——那是矿难时训练出的本能,能闻出岩石里渗水的腥气。
挖掘机的拆卸声惊飞了几只雪雀。
陈默蹲在油箱旁,扳手拧下最后一颗螺丝时,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薄冰。
苏晴烟递来帆布罩,他抬头时,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的雾珠,像串碎钻:“收好了,回头再装。”
“知道。”苏晴烟把油箱裹紧,转身时瞥见马三刀正仰头看峭壁,军大衣下摆沾着雪,“老马?”
马三刀猛地惊醒,手指下意识去摸胸口的矿工徽章:“我……看看岩缝里的冰柱。”他喉结动了动,“二十年前在矿上,冰柱往下掉渣就是要塌的兆头。”
陈默的目光在马三刀脸上顿了顿,对讲机突然炸响:“老陈!狼青在前面三百米处炸毛,岩壁有裂缝!”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陈默的瞳孔骤缩——那是积雪层断裂的声音,像有人在云层里滚动磨盘。
“雪崩预警!”他吼了一嗓子,操作杆猛推到底,挖掘机朝着岩壁凹面冲去,“全体下车!钢缆串联!”
雪粒突然密得像筛子倒翻。
苏晴烟抓着相机往外跑,风卷着雪灌进领口,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马三刀从拖车后拽出钢缆,金属扣碰撞的脆响混着雪崩的轰鸣。
阿亮哥把钢缆一头拴在挖掘机的牵引钩上,另一头抛给后车司机:“扣紧了!”
陈默扯下护目镜,仰头看向峭壁——冰棱正成片坠落,砸在雪地上迸出碎冰。
他数着心跳,等机身完全贴紧凹面,大喊:“锚定!”钢缆绷成直线的瞬间,第一波雪浪扑了过来。
震动从脚底窜到天灵盖。
陈默被震得踉跄,伸手扶住挖掘机的履带,金属表面的震颤透过手套刺进骨头。
苏晴烟蹲在他身侧,相机镜头对着天空——雪幕里,冰棱、断枝、碎石裹着白雾砸下来,有块巴掌大的冰碴擦过她耳尖,烫得皮肤发红。
“十二秒……十五秒……”阿亮哥数着数,声音发颤。
马三刀的钢缆突然绷直,他整个人被拽得跪了下去,却死死攥着缆绳:“稳住!”
震动持续了十二分零七秒。
当最后一片雪雾消散时,陈默抹了把脸上的雪水,看见二十米外的雪坡上,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砸出个深坑,雪尘还在往上冒。
“都没事吧?”他哑着嗓子问。
苏晴烟举起相机,取景框里,马三刀的军大衣被划破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阿亮哥的帽子不知去哪了,头发上沾着冰碴;哈森抱着狼青,一人一犬都在发抖,却还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没事。”马三刀扯了扯破洞的衣角,突然笑了,“比矿难那次强多了,那次……”他顿住,低头把钢缆一圈圈绕回腰上。
陈默没接话,目光扫过车队。
拖车的顶棚凹了块,挖掘机的侧铲卷着冰碴,但所有钢缆都还绷得笔直。
他摸出对讲机:“继续前进,保持五米间距。”
夜间扎营时,燃油表的红灯在仪表盘上刺眼地闪。
周胖子抱着笔记本从拖车探出头,镜片上蒙着白霜:“老陈,绕行道多耗了一百八十升,现在只剩三百二十升了。”
篝火噼啪响着,火星子窜进夜空。
陈默蹲在火边,把冻硬的馕饼往火上烤,饼皮裂开的声音像放小鞭:“两个方案。”他说,“拆非必要设备,能省五十升;或者找补给点。”
“补给点?”阿亮哥搓着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三十公里外有个废弃气象站。”马三刀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落,“我二十年前轮岗时待过三个月,地下有储油罐。”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指腹蹭着上面的红点,“要是没冻结,该还有半吨柴油。”
陈默接过地图,指节在红点上敲了敲:“确定?”
“确定。”马三刀的耳尖红得要滴血,“那时候……我负责给储油罐打封条,埋了三米深的防冻层。”他低头拨弄篝火,火星子落在他手背上,“要不是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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