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走向吧台的脚步很稳,甚至带着点军训般的刻板。他高大的身躯与周围流光溢色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头误入水晶宫的北极熊。
原本在吧台内忙碌的几位调酒师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好奇又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这个穿着运动装、拎着工具箱的“同行”。林深予更是抱着胳膊,靠在酒柜上,嘴角挂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清朗没有跟过去,他重新坐回陈默宇和周俊那桌,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轻轻转动着桌上的酒杯,目光却像最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郑阳身上。
“朗哥,你这……真是找了个活宝啊。”陈默宇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歉意和无奈。
清朗唇角一勾,眼底兴味盎然:“不是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年度酒吧,就需要点不一样的东西。”
只见郑阳将那个黑色的工具箱放在吧台空处,打开。里面并非花里胡哨的装饰物,而是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专业器具:不同型号的日本调酒壶、精确到0.1克的电子秤、数支不同规格的滴管、温度计,甚至还有一套小巧的测量杯,金属表面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番做派,不像调酒师,倒像化学实验室里走出来的研究员。
周围已经有客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窃窃私语起来。
“他在干什么?做实验吗?”
“不知道啊,老板找来的新人?这打扮……挺别致啊。”
“看那工具,还挺像那么回事。”
郑阳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先是用一块无菌布,极其认真地擦拭了吧台和他将要使用的所有工具,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带着某种仪式感。
然后,他转向清朗刚才描述的那杯“雨后森林”。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脑海中构建风味模型。几秒后,他睁开眼,目光沉静地开始选取酒水。
他拿起一瓶艾雷岛泥煤味威士忌,没有凭感觉倒,而是用电子秤精确称量了30毫升。接着是接骨木花利口酒15毫升,新鲜黄瓜汁他现场榨取,过滤后同样称量20毫升。他甚至取了一小片新鲜的生姜,用挤压器精确地榨取了三滴姜汁。最后,他加入了一种带有草本气息的苦艾酒和几滴安格斯图拉苦精。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抛瓶,没有快速的摇动。他只是沉稳、精确地将每一种材料依次倒入波士顿调酒壶中,然后加入严格按照体积1:1.5比例匹配的冰块。
“他在用电子秤调酒?”一个客人忍不住低呼出声,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
林深予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清朗却微微坐直了身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看得出,郑阳对每一种材料特性的理解,以及它们之间可能产生的风味反应,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这种“精确”的背后,是极致的专业和自信。
郑阳盖上调酒壶,开始摇和。他的动作并不快,但节奏稳定得可怕,手臂的摆动幅度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确保冰块在壶内以最佳速度和轨迹撞击,达到最有效的冷却和稀释,同时又不至于过度水化。
“咔。”
调酒壶被稳稳地放在吧台上。郑阳取过一个预冷过的宽口尼克诺拉玻璃杯,用一大块清澈的方冰卡住杯口,将酒液过滤倒入。
酒液呈现出一种朦胧的、介于淡金色和浅绿色之间的微妙色泽,宛如林间弥漫的薄雾。
最后,他没有用常见的水果装饰,而是用镊子夹起一片极薄的、经过轻微烘烤的苔藓(食用级),斜靠在冰块上,又用喷枪在一小片柠檬皮上快速炙烤,挤出其中的油脂,在酒液上方喷出一阵带着焦香和柠檬清气的薄雾。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一切的魅力。
一杯“雨后森林”,完成。
郑阳将这杯酒推到吧台边缘,目光平静地看向清朗:“您要的雨后森林。请慢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清朗和那杯酒之间来回移动。
清朗起身,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吧台前。他端起那杯酒,先观察其色泽,然后轻轻嗅闻。
一股复杂而立体的香气涌入鼻腔——强劲的泥煤烟熏气息如同潮湿的泥土和腐殖质,接骨木花和黄瓜的清新很好地中和了泥煤的侵略性,带来植物根茎和叶片的青翠感,而最后那一道炙烤柠檬皮的油气,则像一缕穿透厚重云层、温暖而干燥的阳光。
他浅浅尝了一口。
酒液在口中炸开。泥煤的醇厚、接骨木花的甜美、黄瓜的清爽、姜汁的微辛、苦艾的草本幽香以及苦精的复杂底蕴,层次分明地依次呈现,最后融合成一种极其逼真的、漫步于雨后森林的感官体验。精确,太精确了!每一种风味都像是被计算好了出场顺序和强度,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
清朗放下酒杯,看向郑阳,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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