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跟着陆峥刚踏进驿站后院,鼻尖就钻进一缕极淡的香气——不是柴房的烟火气,也不是衙役身上的汗臭,是种冷冽中带着甜腻的味道,像去年冬天在孤儿院墙角闻到的腊梅,却又比腊梅多了层说不出的贵气。
“别抬头,跟着我的脚步走。”陆峥的声音压得极低,靴底在青石板上踏出沉稳的节奏,“前院住的是东厂的人,咱们从侧门进客房,记住,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声。”
唐宁点头,目光贴在地面上。刚绕过回廊转角,就看见两个穿锦袍的小太监站在客房门口,手里捧着鎏金托盘,托盘上盖着明黄色的绸缎。那香气就是从托盘里飘出来的,随着小太监的呼吸轻轻晃动,竟比刚才更浓了些。
“陆指挥使,您可算来了。”一个小太监迎上来,笑容堆得满脸,却不敢看陆峥的眼睛,“公公在里面等着呢,让您来了就进去。”
陆峥“嗯”了一声,侧身挡住唐宁,对小太监说:“这是我的随从,懂点拳脚,让他在门口候着。”
小太监的目光扫过唐宁,突然顿住——唐宁今天穿的是陆峥给的粗布短打,袖口还沾着泥点,可那张脸却生得周正,尤其是眉眼间的轮廓,竟隐约有些熟悉。唐宁赶紧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藏在腰后的小铁片,手心全是汗。
“行了,让他候着吧。”另一个小太监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眼神里带着点警告,“公公还在里面等着呢,别误了时辰。”
陆峥推门进去时,唐宁听见客房里传来一阵瓷器碰撞的轻响,还有个尖细的声音在说话,只是隔着门板,听不清内容。他靠在廊柱上,假装整理袖口,眼角的余光却盯着那两个小太监——他们手里的托盘还没送进去,明黄色绸缎下的东西鼓鼓囊囊的,香气就是从那里面透出来的,而且越闻越觉得不对劲。
这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去年秋天,孤儿院来了个穿官服的人,说是来查户籍,身上就带着类似的香气,只是那时候的味道更淡,混着药味。后来张嬷嬷偷偷告诉他,那是宫里的人,身上带的是龙涎香,只有皇上和太后才能用。
龙涎香?唐宁的心脏猛地一跳。东厂的人怎么会有龙涎香?而且还用明黄色绸缎装着,这分明是宫里的东西。难道……是魏忠贤从宫里偷出来的?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突然开了,陆峥走出来,脸色比刚才更沉。他对唐宁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往后院走,两个小太监捧着托盘跟在后面,脚步匆匆的,像是在赶什么急事。
“陆大人,里面是什么人?”唐宁跟上陆峥的脚步,声音压得极低。
“是魏忠贤的干儿子,王承恩。”陆峥的声音里带着点冷意,“他来这里是为了给魏忠贤送东西,就是你刚才闻到的龙涎香。”
唐宁愣住了:“龙涎香不是宫里的东西吗?魏忠贤怎么敢用?”
“他现在连皇上都敢下毒,还有什么不敢的?”陆峥冷笑一声,“刚才王承恩说,这龙涎香是太后赏给魏忠贤的,还说圣上病情加重,以后朝堂上的事,都由魏忠贤说了算。”
唐宁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昨天晚上陆峥说的话,圣上病危,魏忠贤把持朝政,现在连太后都站在魏忠贤那边,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唐宁问。
“先回客房,”陆峥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子时,会有人把你送进皇宫。在那之前,你得把宫里的规矩记熟,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破绽。”
回到客房,陆峥从行李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唐宁:“这是宫里的基本规矩,你先看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唐宁接过小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宫廷礼仪概要”,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什么“面圣时需三叩九拜”“说话时不能抬头看皇上的脸”“走路时不能踩门槛”,看得他头都大了。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里懂这些规矩?要是到了宫里,不小心犯了错,肯定会被魏忠贤的人发现。
就在他看得头疼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两个小太监的说话声。
“你说,那个陆指挥使的随从,怎么长得跟圣上有点像?”
“你别胡说!圣上的样子岂是咱们能议论的?小心被公公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我就是觉得像嘛……你还记得去年圣上南巡时的样子吗?眉眼间跟那个随从一模一样。”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把东西送回去,要是误了公公的事,咱们都得完蛋。”
脚步声渐渐远去,唐宁却愣在原地。刚才那个小太监说,他长得跟圣上一模一样?难怪陆峥要让他假扮圣上,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跟圣上长得像,还因为他的眉眼间有圣上的影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张嬷嬷曾经说过的话:“宁宁,你长得跟你爹娘一点都不像,说不定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小时候被遗弃了。”那时候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张嬷嬷的话可能是真的,他说不定跟皇室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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