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了几分,甚至冲淡了一些恐惧。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小婉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手无声地滑向了腰间。
林默的心也提了起来。是自己人,还是…?
敲门声响起,三短一长,是约定的安全信号。
小婉松了口气,上前打开门。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闪身进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进来后迅速扫视了整个房间,最后落在林默身上。
“斑鸠。”小婉低声叫出了来人的代号。
斑鸠,上海站行动组的骨干,以枪法和冷静着称。记忆里,他和原主合作过两次,算是可以信任的战友。
“能动吗?”斑鸠没有寒暄,直接走到床前,看着林默,语气急促,“情况有变。”
“你说。”林默撑起身体,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咧了咧嘴。
斑鸠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递了过来,同时语速飞快地低声道:“老鬼刚得到的消息,我们截获了特高课一份新的密电指令,关于‘清除名单’的。解码工作遇到了困难,里面用了新的加密方式,时间紧迫。老鬼点名让你试试,整个上海站,你的破译速度最快。”
清除名单?
林默接过那张还带着斑鸠体温的纸条,手指有些发僵。他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串杂乱无章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典型的密码文本。
属于原主的本能瞬间被激活。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字符,大脑自动开始分析排列规律,寻找可能的密钥。同时,属于2023年程序员的逻辑思维和算法知识也在后台无声运转,提供了另一种视角。
数字…频率…移位…替代…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三人轻微的呼吸声。小婉警惕地守在门后,斑鸠则紧紧盯着林默的脸,似乎在判断他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默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胸口的伤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隐隐作痛。那些数字和字母在他眼前旋转、组合、拆解…
突然,一个关键词跳了出来——“Phoenix”。凤凰?不对,在这个语境下…
是代号!
一个在原主记忆里被标注为高度危险的代号,属于日军特高课一名极为神秘且高效的高级间谍,据说此人潜伏极深,专门针对军统及重庆方面的重要目标进行策反和清除。
他的心猛地一沉,继续往下破译。越来越多的字符被赋予意义,组成了断断续续的句子:“…确认清除目标…Phoenix 指令…优先级最高…身份…军统上海站…水手…”
水手!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代号“水手”!
不是意外伏击…是早有预谋的清除!而且是由那个神秘的“Phoenix”亲自下达的指令!
“怎么样?”斑鸠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急忙问道。
林默猛地抬起头,看向斑鸠,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想将破译的结果说出来。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这份密电,是“老鬼”点名让他破译的。
“老鬼”怎么会如此精准地在他刚醒、状态极差的时候,送来这份急需他专业能力的密电?就像是…算准了他必须立刻处理一样。
而且,原主遭遇伏击的地点路线,知道的人极少。如果内部没有鬼,日本人怎么可能设下那个完美的陷阱?
现在,这份直接宣告他死刑的“清除名单”又经由站长的命令,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Phoenix”,那个能调动资源精准清除“水手”的内鬼,会不会就是…下达破译命令的“老鬼”本人?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战栗。
他看着斑鸠带着关切和催促的眼神,又瞟了一眼门口看似平静实则警惕的小婉。这两个人,谁可以信任?或者说,谁都不可信?
“是…是一种新的双层加密,”林默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强迫自己镇定,将纸条递还给斑鸠,同时刻意模糊了最关键的信息,“只能看出是关于一次联合清剿行动的指令,目标…暂时无法确定,需要更完整的电文和密码本对照。”
他隐瞒了“水手”出现在清除名单上的事实,也隐瞒了对“Phoenix”和老鬼的恐怖猜测。
斑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但没有怀疑,接过纸条小心收好:“我会向老鬼汇报。你尽快恢复,站里需要你。”
说完,他冲小婉点了点头,再次压低帽檐,像进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小婉走回来,继续整理着药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默缓缓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历史没有给他任何轻松玩转的机会。开局就是死局。不仅日本特高课要杀他,自己阵营的最高指挥官也可能要杀他。
双重追捕。
而能够预知的未来,在此刻,只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勒紧脖颈的绞索的冰凉。
活下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而纯粹。
他必须活下去。在这个错位的时空,在1938年危机四伏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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