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冰冷的灯光下,时间以疼痛和枯燥的恢复训练为刻度,缓慢地流逝。林默大部分时间都躺在行军床上,强迫自己吞咽着“工匠”带来的、味道寡淡但能提供必需营养的流质食物和水。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颈部和肩部的肌肉,带来一阵阵不适。
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床边咫尺之地。在“工匠”的指导和帮助下,他尝试进行一些极其温和的、旨在防止肌肉彻底萎缩和促进循环的康复动作——小心翼翼地活动右手手指、手腕,缓慢地、以毫米为单位尝试抬动左臂的手肘,甚至只是用力绷紧再放松大腿的肌肉。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左肩伤处清晰的抗议,汗水常常浸湿他额前的碎发。
“工匠”则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他花了大量时间在那台主控制台前,调试、校准,屏幕上的数据流变得越来越复杂,偶尔还会连接上一些林默叫不出名字的、布满旋钮和真空管的附属设备,发出各种频率的嗡鸣和闪光。他在将那个“回声”装置的图纸变为现实。
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大多局限于必要的伤势询问和技术讨论。
“这个谐振腔的Q值,能再提高吗?”林默靠在床头,看着“工匠”正在焊接的一个环形铜制构件,低声问道。他利用恢复的间隙,在脑海中不断优化着那个基于混沌理论的加密核心。
“材料极限到了。”“工匠”头也不抬,烙铁精准地落在一个焊点上,“除非能找到纯度更高的紫铜,或者……用那个。”他指了指工作台角落一块不起眼的、闪烁着奇异银灰色光泽的金属锭。
林默认得那种金属,在“镜宫”的一些核心设备上见过,绝非寻常之物。“那是……”
“项目残留的‘基石’合金,”“工匠”语气平淡,“用一点少一点。非必要,不动用。”
对话就此打住。林默继续在脑海中构建他的加密模型,而“工匠”则专注于物理设备的实现。
这种沉默的合作持续了一天多。直到“工匠”在一次外出归来后,带来了新的消息和……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那是在林默勉强能够靠着床坐直,并用右手持笔,在工作台的废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行加密算法核心公式的时候。
“工匠”从入口处滑进来,动作比平时更快几分,他反手仔细地封好入口,然后才转过身。他的帽檐上挂着细密的水珠,工装肩部也湿了一块——外面还在下雨。
“情况有变。”“工匠”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七十六号和特高课对闸北区的封锁加强了,尤其是在苏州河沿岸和我们上次活动过的区域。设置‘中转站’的难度增加,时间也可能不够。”
林默的心一紧。没有中转站,他们的“回声”计划就等于自杀。
“工匠”走到工作台前,看着林默写下的那些公式,目光锐利地扫过:“你的部分,还需要多久?”
“核心逻辑差不多了,”林默指了指那几张涂改得乱七八糟的纸,“但需要转化为机器可识别、可调制的信号序列,还需要测试……”
“没时间测试了。”“工匠”打断他,“我们必须提前行动。我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信使’。”
“信使?”林默一愣。
“工匠”没有解释,而是走到“镜宫”深处一个通讯控制台前,开始操作。他切换了几个频道,调整着滤波器和增益旋钮,喇叭里传出的背景噪音逐渐被过滤,最终,一个极其微弱、但很清晰的、带着特定节奏的敲击声传了出来。
是莫尔斯电码!但节奏很怪,时快时慢,夹杂着一些无意义的停顿。
“工匠”仔细听着,手指在台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似乎在解码。几分钟后,他关掉了声音,转过身。
“他同意了。一小时后,老地方交接加密数据和设备参数。”
“他是谁?”林默追问,心中充满疑虑。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信任一个外人?
“一个……欠我人情的人。”“工匠”的回答依旧简洁,“在码头区混饭吃,有自己的门路,能搞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也能把‘东西’送到一些特别的地方。他不过问内容,只认钱和……过去的交情。”
他看了一眼林默:“加密数据由你生成,转换成最低限度的指令格式。设备参数我来准备。我们无法监控发射过程,只能赌他足够专业,也足够……怕死。”
这无疑增加了巨大的风险。将如此关键的一环,寄托在一个素未谋面、只靠“交情”维系的人身上。
“可靠吗?”林默不得不问。
“工匠”沉默了一下,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在这座城市里,没有绝对可靠的人。但他是目前最快,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走到一个储物柜前,拿出一个小巧的、似乎是特制的金属密码筒:“把加密核心数据写下来,封在这里面。我会加入一次性的化学销毁装置,如果被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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