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林默因处理伤口而压抑的抽气声。吴先生那句“守夜人的武器”和“催命符”，像两块沉重的冰块，砸在他的心头。
他忍着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剧痛，用颤抖却稳定的手重新包扎好左肩，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发紧：“吴先生，‘守夜人’……是什么？Phoenix 和他们是一伙的？”
吴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张旧木桌旁，拿起林默放在上面的“基石”碎片，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端详着，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若隐若现的暗纹，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件既熟悉又危险的老物件。
“‘守夜人’……”吴先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沧桑，“那是一个比‘镜宫’项目更古老，也更……偏执的组织。他们自称是时空的看守者，认为任何试图窥探、干扰乃至穿越时空的行为，都是对既定秩序的亵渎，必须被‘修正’。”
他将碎片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叩”声。“‘镜宫’项目之所以被紧急封存，除了技术瓶颈和内部倾轧，更重要的压力，就来自于‘守夜人’的警告和……渗透。苏慕辰那小子，后期几乎是在与他们赛跑。”
林默心中巨震。“修正”？这听起来和苏慕辰札记中提到的“收割者”机制何其相似！难道“守夜人”就是“收割者”的执行者？或者，“守夜人”本身，就是那种维护时空“惯性”的机制的一部分？
“所以，Phoenix 是‘守夜人’？”林默追问。
吴先生摇了摇头，花白的眉毛紧锁：“不确定。‘守夜人’行事极其隐秘，结构成谜。他们更像是一群信奉某种极端理念的……清道夫。而 Phoenix，根据你的描述，他使用的技术，他拥有的资源，尤其是他能直接调用‘守夜人’的标志性武器——‘湮灭光束’……”
他顿了顿，看向林默，目光锐利：“这更像是一个获得了‘守夜人’部分权限，或者与‘守夜人’达成了某种合作的……‘代理人’。”
代理人？林默咀嚼着这个词。一个拥有未来知识和技术，又与古老而强大的“守夜人”组织存在联系的穿越者？这比单纯的“猎手”或“影子”幕后黑手更加可怕！
“他为什么要清除我？就因为我是‘变量’？”林默感到一种荒谬的寒意。
“因为‘基石’。”吴先生指着那块碎片，“这不仅仅是‘镜宫’项目的核心，据苏慕辰推测，它本身可能就是某种……时空异常点的‘碎片’，或者说是稳定某个‘通道’的‘锚点’之一。你能与它产生如此高的共鸣，在 Phoenix 或者说‘守夜人’看来，你本身就是一个极不稳定的、需要被‘修正’的异常。更何况……”
吴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默：“你似乎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甚至‘欺骗’他们的系统。这对他们而言，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林默想起了那97.3%的匹配度和“逻辑冲突”。自己这个“bug”，不仅存在，还试图反过来利用系统的规则？
“那我该怎么办？等着被‘修正’？”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
“等死不是苏家丫头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目的。”吴先生走到那个老旧的短波无线电旁，手指拂过冰冷的旋钮，“苏慕辰在彻底消失前，除了留下那些札记和猜想，还做过另一手准备。”
他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阴影：“他怀疑，‘守夜人’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的‘修正’也并非完美无缺。时空太过浩瀚，总有一些‘意外’和‘漏洞’是他们无法及时察觉或处理的。他称之为……‘火种’。”
“火种？”
“就是像你一样，因各种原因被卷入时空漩涡，却侥幸存活下来，并且可能对‘守夜人’及其‘代理人’构成潜在威胁的‘变量’。”吴先生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默身上，“苏慕辰认为，分散在不同时间节点的‘火种’，或许是唯一能对抗那庞大‘惯性’的力量。他晚年一直在试图寻找、联系这些‘火种’，但……直到项目崩溃，他也未能成功。”
林默愣住了。自己……是“火种”之一？苏慕辰在多年前，就预见到了像他这样的存在？
“所以，您……您也是？”林默看向吴先生。
吴先生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自嘲：“我？我不过是一个侥幸知晓了些许内情，又不甘心看着老友心血彻底湮灭，苟延残喘的旧书店老板罢了。苏慕辰于我亦师亦友，他托付我照看‘苏庐’，并在必要时，为可能出现的‘火种’……指明一个方向。”
他走到墙边，在一排书架后摸索了片刻，取出一本看似普通的《山海经》，翻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藏着一卷微缩胶卷。
“这是苏慕辰留下的，关于他所推测的、其他可能存在的‘火种’的零星线索，以及……他未能验证的，关于如何利用‘基石’共鸣，在特定条件下暂时‘屏蔽’或‘干扰’‘守夜人’探测的方法理论。”吴先生将胶卷递给林默，“他说，如果有一天，‘火种’自己找上门，并且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和决心，就把这个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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