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入冬,京城里落了今岁第一场正经的雪,碎琼乱玉,纷纷扬扬,将朱门绣户、陋巷贫居一并妆点得素净。
荣国府内,因着曾秦入国子监后非但未受挫,反而以才学震慑同侪,名声愈发响亮,连带府中上下都觉得脸上有光。
贾母、贾政等人待他愈发亲近,俨然视作自家子侄、府上倚仗的未来栋梁,日常用度、嘘寒问暖,比往日更精心了十倍。
这般光景落在宁国府贾珍眼里,便如同揣了只热炭团,坐卧难安。
这日,天放晴了些,积雪映着日头,晃得人眼晕。
宁国府天香楼下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极旺,暖烘烘如同阳春。
贾珍歪在铺着白虎皮的暖炕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赤金镶宝石的鼻烟壶,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听着赖升回报荣府那边如何看重曾秦,如何流水似的往那小院送东西,如何连贾政都时常唤他去书房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啧,”
贾珍将鼻烟壶往炕几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曾秦,真成了气候了?皇上亲旨入国子监,连陈侍郎家的公子都吃了他的瘪……这般人物,眼瞧着是要一飞冲天的架势。
荣府那边近水楼台,关系打得火热,咱们这边倒好,除了可卿治病那一层,再没别的牵扯。等他真个位高权重起来,哪里还记得我们宁府这门楣?”
赖升躬身赔笑:“老爷虑的是。只是这曾先生……如今是举人老爷,眼见要春闱的,身份不同往日,咱们贸然贴上去,只怕……”
“只怕什么?”
贾珍睨了他一眼,“正因他如今身份不同,才要提前结个善缘!难道等他金銮殿上唱了名,放了实缺老爷,咱们再捧着银子去巴结?那还能显出什么情分来?”
他沉吟片刻,决断道:“去,下个帖子,就说我备了薄酒,请曾先生过府一叙,一来谢他医治可卿之功,二来……也亲近亲近。”
赖升忙应了声“是”,自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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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秦接到宁国府做工精美的请柬时,正在小院书房里临帖静心。
窗外雪光映着窗纸,屋内炭盆毕剥,墨香氤氲。
香菱在一旁安静地研墨,麝月则就着窗光缝制一件新棉袍。
“宁府珍大爷?”
曾秦放下请柬,微微挑眉。
他与贾珍素无往来,仅有的交集便是为秦可卿治病,且每次皆有女眷在场,贾珍从未直接出面。
如今突然相邀,其意不言自明。
“夫君,珍大爷他……”
麝月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担忧。
宁府贾珍的名声,在贾府下人中间并非秘密,总与“奢靡”、“荒唐”些字眼连着。
曾秦淡然一笑,抚平请柬的折角:“无妨,不过是见招拆招。既然下了帖子,不去反显得矫情。备车吧。”
傍晚时分,曾秦乘着贾府安排的青绸小车到了宁国府。
角门早有人候着,见了他,毕恭毕敬地引了进去。
穿过几重仪门,但见宁府内里更是雕梁画栋,陈设豪奢,与荣府的“钟鸣鼎食”之家气象相比,更多了几分张扬与外露的富贵气。
一路所见的丫鬟姬妾,穿着也较荣府更为艳丽大胆些。
宴席设在一处名为“凝晖轩”的花厅内,四下用大幅玻璃窗隔断,挂着厚厚的大红猩猩毡帘子。
此时帘幕挑起,可见窗外一树老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厅内暖如三春,地上铺着西洋进贡的栽绒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
紫檀木大圆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馔,器皿皆是金银或是官窑精品,流光溢彩。
贾珍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江绸暗纹箭袖袍,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显得格外精神。
见曾秦进来,他竟亲自迎到门口,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一把拉住曾秦的手:“曾先生!可把你盼来了!快请上座!”
这番做派,可谓给足了面子。
曾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依礼逊谢:“珍大爷太客气了,小人如何敢当。”
“诶!什么小人!”
贾珍佯装不悦,“先生如今是举人老爷,陛下亲口夸赞的英才,将来是要拜相封侯的人物!再这般谦逊,就是瞧不起我贾珍了!”
说着,强按着曾秦在左手尊位坐下,自己紧挨着主位相陪。
赖升在一旁亲自斟酒。
贾珍举杯道:“这第一杯,必要敬先生!先生妙手回春,治好了小媳的病,救我宁府于危难,此恩此德,贾珍没齿难忘!”说罢,一饮而尽。
曾秦亦举杯沾唇:“珍大爷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
酒过三巡,贾珍的话愈发多了起来,从曾秦的医术夸到学问,又从学问夸到人品气度,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什么“少年老成”、“器宇轩昂”、“他日必非池中之物”的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不是我说,先生这般人物,竟出自我们两府,真真是祖上积德!往后先生但有所需,只管开口!我宁府上下,定当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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