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是被窗外透进的、略显刺眼的天光唤醒的。刘云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头顶那陌生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床幔,有几秒钟的恍惚。随即,昨夜(或者说,是他苏醒那一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伴随着脑海中那份已然扎根、不再剧烈冲突,却依旧庞杂的“原主”记忆,清晰地告诉他一个事实——这不是梦。
他是刘云,也是刘子玉。陈王世子。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感觉。那股濒死的沉重和剧痛已经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般的深深虚弱,以及……额角伤口处传来的、隐约的胀痛和麻痒。
“世子,您醒了?”一个轻柔中带着惊喜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刘云侧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曲裾深衣、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侍女,正捧着一碗漆黑的药汁,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榻边的蒲团上。她见刘云看来,连忙低下头,双手将药碗举高,声音怯怯的:“世子,该进药了。”
浓烈刺鼻的草药味钻入鼻腔,让刘云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依旧十分吃力。小侍女见状,连忙将药碗暂且放下,起身想要搀扶他。
“不必。”刘云摆了摆手,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但比昨夜有力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缓缓靠坐在床头。这个过程中,他能感觉到这具年轻身体里潜藏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只是被伤病和长时间的卧床消耗得太厉害。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古拙的家具,摇曳的烛火(即使天亮了也未熄灭),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除了药味之外,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不那么清新的气味。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污垢,额角伤处包裹的布条,看起来也并非十分洁净。
“我昏迷了这几日,伤口是如何处理的?”刘云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询问意味。
小侍女被问得一怔,似乎没料到世子会关心这个,连忙答道:“回世子,太医每日都会来为世子换药,用的是宫中所赐最好的金疮药。”
“换药之前呢?”刘云追问,“可曾用……清水,或者酒,清洗过伤口?”
“清……清洗?”小侍女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摇了摇头,“太医只是为世子敷上药粉,再以细布包裹。”
果然!刘云的心沉了下去。东汉末年,哪有什么消毒观念!伤口感染的风险极高,原主说不定不只是摔伤,很可能并发感染才一命呜呼,这才便宜了自己。
绝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轻微的交谈声。只见陈王刘宠引着昨日那位白发太医,以及另外两名捧着药箱的医官,快步走了进来。
“云儿,感觉如何?太医来为你换药了。”刘宠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走到床边,伸手就想探刘云的额头。
刘云却微微偏头,避开了父亲的手。这个举动让刘宠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
“父王,”刘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刘宠,然后又转向那位正准备上前行礼的老太医,“在换药之前,有几件事,需按我的吩咐来做。”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反驳的力量。不仅是刘宠,连那见多识广的老太医也怔住了。眼前的世子,眼神清澈而坚定,与往日那个虽然聪慧但略显跳脱的少年判若两人。难道坠马一次,竟让人脱胎换骨了?
“世子……有何吩咐?”老太医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以为然。一个少年人,还能指点他行医用药不成?
刘云不理会他们眼中的惊疑,直接开口,语速平稳而清晰:
“第一,取最烈的酒来,越烈越好。再取煮沸后晾凉的清水,以及全新的、用沸水煮过的细白布。”
“第二,所有接触我伤口的人,包括太医您,在动手之前,必须用那烈酒反复擦拭双手。”
“第三,解开旧布条后,需用蘸了烈酒的干净白布,仔细清洗伤口及周围肌肤,方可敷上新药。”
这一连串的要求,如同石破天惊,让整个内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烈酒洗伤口?煮过的布?洗手?
刘宠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太医更是皱紧了眉头,捋着胡须,沉声道:“世子,此举……老夫闻所未闻!伤口见烈酒,岂非疼痛难忍,恐刺激伤处,于愈合不利啊!且这清水煮沸、布条烹煮,未免……多此一举。”他言语间,已带上了医者的固执和专业受到挑战时的不悦。
小侍女和医官们更是面面相觑,觉得世子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开始说胡话了。
面对质疑,刘云心中并无波澜。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不是要发怒,而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他目光灼灼地盯住太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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