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金属墙壁隔绝了大部分来自地下的震动和闷响,但那场毁灭性爆炸的余波,依旧如同巨兽濒死的痉挛,断断续续地通过岩层传递上来,让坚固的结构也发出轻微的呻吟。空气循环系统努力运转着,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那股焦糊、硫磺与……死亡混合的压抑气息。
李信和大壮被老疤、瘦猴等人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安全屋。两人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浑身覆盖着黑灰和灼伤的痕迹,衣服(或者说李信的躯壳表层)破烂不堪。大壮的伤势尤其严重,除了冲击造成的内伤,后背和手臂还有大面积的灼伤和撕裂伤。李信的金石之躯虽然没有明显的破损,但体表的能量纹路光芒黯淡紊乱,胸口嵌入的暗蓝晶体也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裂痕,显然内部的能量回路在爆炸冲击中受到了损伤。
刘婶和夜枭立刻行动起来,利用安全屋有限的医疗资源,配合之前从储藏室和高能医疗包中找到的药品,对大壮进行紧急处理。烧伤药膏、止痛针剂、消炎药片……所有能用的都用上了。对于李信,他们则束手无策,只能将他安置在靠近能量供应节点的位置,希望环境中的稳定能量能对他有所帮助。
足足过了大半天,李信才首先从深沉的昏迷与能量紊乱中恢复意识。熔金眼眸缓缓睁开,光芒比平时黯淡了许多,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他感觉身体内部如同被无数细小的砂轮碾过,能量的运转滞涩而疼痛,尤其是钥匙烙印处传来的不再是温热的稳定感,而是一种灼烧般的刺痛和空虚。
代价惨重……但值得吗?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尚且完好的金属手臂,颤抖着探入胸前残破的衣物(或者说躯壳缝隙),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凉、坚硬、有着规则棱角的物体。
还在。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从W-4节点核心取出的菱形数据晶体取了出来。晶体表面流转的暗银色光泽在安全屋柔和的照明下显得内敛而神秘,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按照某种规律缓缓游动,蕴含着庞大的信息流。
这就是他们用两条人命(失踪的队员和那名坠井者,以及大壮的重伤和他自身的严重损伤)换来的“火种”遗产。承载着一个远古文明关于“熔火之心”监控、抑制、净化,以及最终应对失败的核心数据。
老疤和瘦猴看到李信醒来,都松了口气,围了过来。看到李信手中的数据晶体,他们的眼神复杂,既有期待,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信哥,你怎么样?”老疤嘶哑着嗓子问,他的腿伤在之前的紧张和搬运中似乎又加重了,脸色很差。
“……死不了。”李信的声音更加干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大壮呢?”
“刘婶在处理,伤得很重,但命应该能保住。”瘦猴低声道,“夜枭在帮忙。就是……药快不够了。”
李信沉默地点点头。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数据晶体。“我们需要……读取它里面的信息。”
安全屋的操作台功能有限,主要针对环境控制和基础通讯,未必能完全兼容这种高级别的、可能加密过的数据存储介质。而且,贸然接入未知数据源,会不会引发安全协议或病毒?在远古文明崩溃、系统紊乱的背景下,一切皆有可能。
但时间不等人。大壮的伤势需要更好的医疗手段,他们自身需要更强大的生存能力和对这个地下世界的了解,而那迫在眉睫的怪物集群威胁(根据W-4日志,可能已经接近或正在经过附近区域)也需要应对之策。
“先尝试最基本的物理连接和能量感应。”李信做出决定。他让瘦猴找来操作台的备用接口线缆(从维护工具箱中找到的),以及一个简易的能量信号放大模块(用之前修复中继器剩下的零件临时拼凑)。
他将数据晶体靠近操作台预留的一个通用数据接口,但没有直接插入,而是用线缆连接了放大模块,再将模块的输出端小心翼翼地接近接口。
然后,他闭上眼睛,强忍着精神的剧痛和能量的空虚,将一丝极其微弱、但尽可能纯净平和的感知性精神力,顺着线缆和放大模块,缓缓“探”向数据晶体。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尝试,如同蒙着眼睛去触摸一个可能带电也可能爆炸的黑箱。但李信别无选择,他必须了解这枚晶体,才能决定下一步。
当他的精神力触碰到晶体表面的瞬间——
嗡!
数据晶体猛地一亮!内部游动的光点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庞大、冰冷、有序却又带着某种急迫感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精神力连接,猛地冲向李信的意识!
不是攻击,而是……数据的“倾泻”!这枚晶体似乎被设置为一旦检测到符合特定条件(可能是能量特性、频率或权限标记)的访问请求,就会主动释放其存储的核心数据,仿佛急于将遗言告知后来者!
李信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僵!意识瞬间被海量的信息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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