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蹲在厨房的青石砖上，正捡着从钥匙串上滑落的桂花。
铜钥匙串在她掌心碰出细碎的响，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切进来，在她发顶镀了层金边。
小棠的声音带着风撞进来，鞋跟在瓷砖上打滑。
沈昭昭抬头就见助理额角挂着汗，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网站编辑说您上热搜了，说是...说是林老太太亲口说您不能生育！
桂花从指缝漏下去。
沈昭昭慢慢直起腰，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她接过手机时，指尖触到小棠发烫的手背——这姑娘连手机壳都攥出了褶皱。
热搜第一行字扎得人眼疼：#林家长媳无法生育#。
往下划，营销号配图是她上周在商场的抓拍，文案写着林老太太私下叹气昭昭身子弱，怕是难有后。
评论区像煮沸的锅，豪门媳妇果然不好当不能生迟早被踢的字眼刺得人生疼。
周曼如。沈昭昭突然笑了，指腹划过屏幕上林老太太亲口证实的加粗字，她等我接中馈等得急了。
小棠张了张嘴：可...老太太怎么会...
她不会，但有人替她了。沈昭昭把手机递回去，钥匙串在指间转了个圈，去把我书房第三层的病历本拿来，再给医美小姐姐发消息，说我需要她明早十点转发条微博。
日头西斜时，林宅饭厅的水晶灯提前亮了。
沈昭昭踩着点进门，就听见陈阿姨的尖嗓子：不是我多嘴，老太太昨天还跟我念叨呢，说昭昭这身子骨...
圆桌旁围了七八个亲戚，周曼如缩在最边上，低头拨弄碗里的虾，嘴角却翘着。
林老太太坐在主位，夹西兰花的筷子顿在半空，目光扫过沈昭昭时又垂了下去。
陈姨消息真灵通。二表嫂笑着接话，我前儿见昭昭脸色是不太好...
是么？沈昭昭拉开椅子坐下，瓷碗碰在桌布上发出轻响。
她夹了块排骨放在林修远碗里，余光瞥见丈夫攥着筷子的指节泛白，可能是最近管中馈累着了——毕竟有些人总爱往厨房塞过期的干货。
周曼如的虾地掉回碗里。
林老太太突然咳嗽两声，放下筷子：都吃饭。
饭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银勺碰瓷盘的轻响。
沈昭昭盯着碗里的米饭，用筷子划出细细的纹路——她数到第十声吞咽声时，林修远的手覆上她手背。
我明天陪你去医院。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掌心的温度透过亚麻桌布渗进来。
沈昭昭抬头，正撞进他发红的眼尾。
她突然想起今早他替她理头发时，镜中映出的黑眼圈——原来他也没睡好。
不用。她反握住他的手，拇指轻轻蹭过他虎口的薄茧，我自己能解决。
夜渐深时，沈昭昭坐在书房的转椅上。
台灯暖黄的光漫过桌面，堆成小山的宫斗文手稿被风掀起一页，露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批注。
她点开微博，账号昭华夫人的认证是知名网文作家。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两秒，敲下：我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愿生在一个连基本尊重都没有的家里。
配图是她伏案写作的侧影，身后书架上《金枝欲孽》《甄嬛传》的原着并排立着。
长图里附着三甲医院的体检报告，红章清晰，各项生育指标正常的结论用红笔圈出。
最后一段文字是：生育是女性的权利，不是义务。
当传宗接代成为贬低人格的工具时，我选择说不。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震了震。
医美小姐姐的对话框跳出来：我刚看到，这就转！附带的语音里，对方笑得清脆：你这招借势破局，比我写的科普文带劲多了。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沈昭昭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林修远半撑着身子，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热搜爆了。
#昭华夫人回应不孕传闻#挂在榜首，话题页里子宫不是枷锁尊重女性选择权的评论刷了屏。
有网友翻出她写的宫斗文，留言：原来现实里的宫斗女主更飒！
昭昭！林老太太的声音撞开卧室门。
沈昭昭抬头就见婆婆攥着手机，银簪歪在鬓角，你闹够了没有？
沈昭昭起身替她理了理乱发，我只是说了实话。
林老太太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你知不知道家族名誉...
名誉是靠尊重换来的。沈昭昭后退半步，刚好撞进林修远怀里。
他的手臂环上来，带着晨露般的凉意，昨晚陈阿姨在饭桌上说那些话时，您没阻止。
现在我替您澄清，您倒急了？
林老太太的嘴张了张，最终泄了气般坐进沙发里。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沈昭昭瞥见周曼如的车从庭院驶过，车胎碾过桂花瓣，发出细碎的响。
中午时分，周记者的公众号发了篇《豪门媳妇自导自演？
》，暗示她买热搜炒作。
沈昭昭刚点开，手机就弹出医美小姐姐的消息：看我微博。
配图是周记者的聊天记录：曼如姐，您要的通稿我发了，剩下的钱...转账记录里，周曼如的账户名刺目。
评论区瞬间炸了：原来背后是周曼如！昭昭姐被泼脏水实锤了！
傍晚的家族会议上，林宅正厅坐满了人。
林老太太捏着茶杯，杯沿被她抠得发白：昭昭，是我一时糊涂。
沈昭昭起身，把新泡的龙井推到她面前，您只是没看清谁在替您着想。
窗外的晚霞漫进来，给每个人的轮廓镀上金边。
周曼如缩在角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修远握住沈昭昭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虎口的茧——那是写了十年宫斗文磨出来的，比任何钻石都珍贵。
夜凉时，沈昭昭站在阳台。
楼下庭院的桂树落了阵花雨，香风裹着手机提示音涌上来。
她点开家族群，最新消息是林老太太发的：明晚家宴，我亲自下厨。
月光漫过她的发梢，沈昭昭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抹淡笑。
她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她已经让所有人明白，在这个家里，有些底线，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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