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罕坝的初冬,寒风已如刀锋般凛冽。枯黄的草甸在风中低伏,天空阴沉,仿佛随时要压下雪来。游击队藏身于坝上一处背风的丘陵坳地中,这里地势较高,比围场县城更显寒冷。
冯立仁裹紧身上那件缝了又缝的旧棉袄,目光如炬,望向远处苍茫的地平线。视野所及,除了耐寒的落叶松和零星的樟子松,更多的是在风中瑟缩的大片草甸——那是塞罕坝最典型的荒原景象。
“大队长,哨岗回报,北面三十里外发现鬼子巡逻队,正朝西南方向移动。”于正来踩着厚厚的落叶走近,声音压得极低。
塞罕坝的风不仅能传声,也能迅速掩去足迹,但也极易暴露人语。冯立仁点头示意众人继续保持隐蔽。队伍中多了几张年轻却坚毅的面孔,也少了些熟悉的身影——战争的残酷从未停止筛选活着的人。
雷终的伤势在陈彦儒和李铁兰的精心照料下已大致痊愈,此刻正默默擦拭着手中那把缴获的日军战刀,眼神比以往更加沉静。严佰柯坐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磨着一柄短刀,动作平稳专注。李铁竹则小心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弹药。
塞罕坝的夜幕降临得早,严寒使得一切行动都变得迟缓。队员们挤在利用岩壁和枯枝搭建的窝棚里,靠彼此的体温抵御寒冷。刘铁坤架起那口熟悉的铁皮桶,煮着稀薄的糊糊——主要是野菜和仅存的一点炒面。
“这地方,冬天真能冻死人,”一名年轻战士搓着手低声道,“鬼子能熬得住吗?”
“鬼子有皮袄、烤炉、充足的粮食,”于正来冷哼一声,“但他们不熟悉这坝上的沟壑山形,不像我们,还有雷大哥这样的老猎手带路。”
雷山就着微弱的光亮,在一块破布上勾勒简易地图:“砬子沟北坡,页岩多,风大,但沟底背风处有些岩洞能藏身。滦河源头一带,水还没完全封冻,取水容易,但也容易撞上敌人的哨点。”
冯立仁环视众人:“咱们就像这塞罕坝的樟子松,耐寒、耐旱、根扎得深。只要根不断,就能活下来。鬼子想困死我们,没那么容易!”
陈彦儒借着火光整理草药和笔记:“大队长说得对。我这几天在附近看到不少金莲花的枯株,花叶能清热解毒,对伤口好。还有干枝梅,据说能止血。这片土地,再苦,也总给我们留一线生机。”
李铁兰轻声笑道:“看来小陈同志是真被张老先生的医术打动了,这几天满山转悠,连饭都忘了吃。”
陈彦儒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很多山里的东西,我现在才认得,可惜没能早点遇见张老先生。”
冯立仁拍拍他的肩,语气坚定:“等胜利了,你一定能再见到他。咱们还要一起把这山重新绿起来。”
夜深了,风声如泣。
李铁兰轻声哼着古老的歌谣,哄着睡着的冯程。李铁菊偎在姐姐身边,缝补着破旧的衣裳。李铁竹带着几名队员守夜,尽管寒冷刺骨,仍努力睁大双眼,警惕地注视黑暗。
与此同时,远在围场县城的日军驻屯军司令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炭火烧得正旺,室内暖如春日。长谷川少佐站在军用地图前,眉头紧锁。地图上,塞罕坝地区被红笔重重圈画,尤其是一片丘陵甸子地带,标注着“匪患频发”。
门被推开,龙千伦躬身走进,脸上堆着谄媚而焦虑的笑。
“长谷川太君,”他微微鞠躬,“您找我?”
长谷川没有回头,手指点着地图上那片红圈:“龙桑,塞罕坝的游击队,像雪地里的虱子,抓不干净。尤其是冯立仁。”
龙千连忙上前,语气咬牙切齿:“太君明鉴!冯立仁那伙人仗着熟悉地形,神出鬼没,屡屡破坏皇军的运输线和征粮计划!上次……让他们劫了送往承德的军需,实乃奇耻大辱!”
长谷川转身,冷眼打量他:“你的‘以华制华’策略,效果不佳。你的保安队,人数、装备都占优,为何总是失败?‘青峦计划’也进展缓慢。”
龙千伦额角渗汗,急忙辩解:“太君,塞罕坝地广人稀,冬季风雪封山,兄弟们进剿实在困难!冯立仁他们就像雪地里的兔子,根本找不到窝!”
“困难?”长谷川声音一厉,“关东军司令部命令我们尽快肃清后方,确保运输线畅通,为明年春季扫荡做准备!没有困难,只有任务!你必须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他摔下一份文件:“这是情报部门推测的他们可能活动的区域。范围已经缩小。龙桑,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后机会。”
龙千伦拿起文件,眼睛微亮,却又为难:“太君,这片区域也不小,又是深山老林,这天气进去……”
“天气是双方的敌人,但也可能是朋友。”长谷川打断他,“严寒会削弱他们,暴露行踪。他们缺衣少食,必然要出来活动。你带上你的人,加派一个小队皇军士兵,分多路像梳子一样梳过去!发现踪迹,死死咬住,发信号,合围!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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