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鲁东号”如同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在墨色的海河上沉重地喘息、前行。机舱传来的“嗡嗡”轰鸣与金属构件摩擦的“嘎吱”声,交织成一首永无止境的、催人欲眠的工业挽歌,透过冰冷的船体,无孔不入地钻进这间狭小潮湿的储物舱。
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身下粗糙的毯子勉强隔绝了部分寒意,却无法驱散那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王大锤送来的那缸热汤早已喝尽,些许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只在脏腑间激起几圈微弱的涟漪,便迅速被更庞大的阴寒吞噬殆尽。
左肩的枪伤,在短暂的麻木后,再次苏醒过来,以一种更加刁钻、更加深入的方式,宣告着它的存在。那不是单纯的锐痛,而是一种带着腐蚀性的、仿佛有无数细小冰虫在伤口深处啃噬、钻营的痛楚,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向四周辐射开令人牙酸的酸胀与麻木。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微微肿胀,触摸上去,竟有一种异常的、死物般的僵硬感。
地脉阴寒……果然非同小可。银针和寻常金疮药,只能勉强止血,却无法根除这附骨之疽。
我尝试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热流,引导它流向肩胛。过程异常艰难,热流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冰渣堵塞,传来阵阵刺痛的滞涩感。那阴寒之气仿佛拥有生命,不断试图反扑、侵蚀这外来的“异端”。
汗水,冰凉的汗水,不断从额角、鬓边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与体内那股冰冷力量对抗所产生的、精神上的巨大消耗与生理上的极端不适。
必须尽快找到化解这阴寒之法。否则,不等“观星殿”追来,我可能就先被这伤势拖垮、冻毙。
怀里的《星枢衍阵图》、《镇龙木》、笔记和秘钥,紧贴着皮肤,它们的冰冷或温润,此刻都成了额外的负担,提醒着我处境的不妙。王大锤的救援,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全,只是将危机从明处暂时推入了暗处。
“Trust no one.”
罗九指的警告,在这孤立无援的货轮上,显得愈发沉重。
我闭上眼,不再徒劳地尝试驱寒,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怀中的《镇龙木》。这块紫色木牌,既然能安抚地脉,能否……也能安抚这侵入我体内的地脉阴寒?
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尝试着,将精神力更加集中,不再是与阴寒对抗,而是如同安抚受惊的野兽般,缓缓地、轻柔地接触、包裹那股盘踞在肩头的冰冷气息。意念中,不再是想将其驱逐,而是试图去“理解”它,去“沟通”它,引导《镇龙木》那奇异的温润波动,缓缓渗透进去。
起初,毫无反应。那阴寒之气依旧顽固地盘踞着,甚至因为我的接触而微微躁动,带来一阵更强烈的刺痛。
我不放弃,持续保持着这种温和的、试探性的接触。渐渐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之前对抗时的变化产生了。
那阴寒之气,似乎……不再那么“排斥”《镇龙木》的波动?那股温润的气息,如同暖流渗入冻土,虽然无法立刻融化坚冰,却让那极致冰冷的“冻土”,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
有效!
我心中一震,不敢有丝毫放松,继续维持着这种微妙的精神引导。肩头的剧痛并未立刻减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冰冷感,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就在我全神贯注,试图进一步巩固这微弱成果时——
“咚咚咚!”
舱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不同于之前王大锤那粗鲁的拍打,这次的敲门声显得……更有节奏,也更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礼貌的克制。
我的心猛地一紧,立刻中断了与《镇龙木》的感应,全身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右手悄然摸向了枕下的银针。
“谁?”我的声音带着伤者的虚弱,但其中的警惕清晰可辨。
门外沉默了一瞬。然后,一个略显低沉、带着某种奇怪韵律的男声响起,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官话:
“听闻船上救起一位落水的朋友,特来探望。鄙人姓沈,是船上的客商。”
客商?姓沈?
我从未听说过此人。王大锤也未提过船上有其他客人。这艘货轮,主要以运货为主,搭载客人并非常态。
来者不善!
“多谢沈先生关心,”我谨慎地回答,没有开门的意思,“我伤势不便,不便见客。”
门外的沈先生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强行要求进入的意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朋友不必紧张。出门在外,互相照应也是应当。尤其朋友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这河上的水匪,近来可不多见,而且……似乎也不常用洋枪吧?”
洋枪!
他点出了我肩伤是枪伤!他不是猜测,是肯定!
他怎么知道的?王大锤告诉他的?还是……他另有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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