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的秋意比别处来得更浓些,漫山的松柏染上了一层深黛,唯有峰顶的少林寺红墙,在流云下透着沉稳的赭色。这日天还未亮,山脚的青石路上已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马蹄踏碎晨露,兵刃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粗声吆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江湖各派听闻少林寺要召开武林大会,共商“抵御辽寇”之事,皆带着门人弟子赶来,一时间,这座千年古刹的山门前,竟比山下的市集还要热闹。
王宝宝牵着丫丫的手,混在人流中缓缓上山。丫丫穿着一身鹅黄短袄,小辫子上扎着红绒球,手里攥着半块芝麻糕,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小脸上满是好奇:“哥哥,这里的和尚好多呀,比灵鹫宫的姐姐还多呢!”
“这里是少林寺,和尚自然多。”王宝宝笑着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目光却扫过周围的人群。他能感觉到,今日来的不仅有正道门派,还有不少气息阴鸷的人物,显然各怀心思。苏星河曾说,此次武林大会看似是为了“抗辽”,实则是有人想借机搅乱江湖,扶持自己的势力,其中最可疑的,便是慕容复。
“师父,前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虚竹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抱着一个装着素饼的食盒——那是丫丫特意让他带的,说要分给“看起来和善的和尚”。他指着不远处的石阶,那里围了一圈人,隐约能听到争吵声。
三人走近了些,才听清争吵的内容。原来是丐帮的几位长老正与星宿派的门人争执,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丁春秋这老贼残害武林同道,你们丐帮竟还敢与他结交?”一个手持打狗棒的丐帮弟子怒喝。
星宿派的人立刻反唇相讥:“放你娘的屁!我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帮你们抵御辽寇是给你们面子,还敢在此聒噪,是不是想尝尝‘化功大法’的厉害?”
“阿弥陀佛。”虚竹忍不住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各位施主,万事以和为贵,何必动怒?”
星宿派的人见他是个年轻和尚,顿时嗤笑起来:“哪里来的小和尚,也敢管我星宿派的事?看我不……”
话未说完,一道青影忽然从人群中掠出,快如闪电,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星宿派弟子已被扇了个耳光,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脸,满眼惊愕。
“星宿派的功夫,只会用来欺负晚辈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着青衫,面如冠玉,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正是大理世子段誉。他身后跟着朱丹臣等几位家臣,显然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是大理段氏的人!”人群中有人低呼。
星宿派的人见状,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丁春秋虽狂,但也知道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不好惹,讪讪地不敢再说话。
丐帮长老连忙上前,对着段誉拱手道:“多谢段世子解围。”
段誉笑着摆手:“举手之劳。倒是各位,武林大会在即,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王宝宝看着段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位大理世子性子纯善,虽不喜争斗,却总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倒与虚竹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山顶传来钟声,三声钟响沉稳悠长,传遍了整个少室山——那是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的信号。人群顿时涌动起来,纷纷往少林寺山门走去。
王宝宝牵着丫丫,与虚竹、段誉一同上山。丫丫对段誉腰间的玉佩很感兴趣,仰着小脸问:“大哥哥,你的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呀?好像比我的玉玲珑还亮呢!”
段誉低头一看,见丫丫胸前的玉玲珑莹润通透,不由赞道:“小妹妹这玉佩才是好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我这玉佩是家传的,刻的是大理的茶花。”他说着,竟取下玉佩递给丫丫,“你若喜欢,便借你玩几日。”
“段誉!”王宝宝刚想阻止,丫丫已接过玉佩,开心地说:“谢谢大哥哥!我会好好保管的,等会儿就还给你!”
段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妨,一块玉佩而已。”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少林寺山门。广场上已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各派掌门或站或坐,皆面色凝重。广场中央搭着一座高台,上面坐着少林寺的方丈玄慈大师,左右两侧是几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王宝宝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让丫丫坐在自己肩头,视野正好能看到高台。虚竹站在他身边,双手合十,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身子一僵,低声道:“师父,我好像看到……看到我娘了。”
王宝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前排站着一位中年妇人,穿着朴素,眉眼间与虚竹有几分相似,正紧张地望着高台。他心中了然,想必这位便是虚竹的生母,少林寺的厨娘慧轮。
“既见了,便上前认认吧。”王宝宝轻声道。
虚竹却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犹豫:“不妥……方丈和师父们都在,若被他们知道我与俗家妇人相认,怕是会……”
王宝宝正想劝说,高台上的玄慈大师已站起身,双手合十道:“诸位英雄,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为商议抵御辽寇之事。辽主耶律洪基野心勃勃,近日已在边境集结大军,虎视眈眈,我中原武林若不齐心协力,恐遭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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