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高速旋转,永不停歇。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几乎令人窒息。
频繁的考试、堆积如山的作业、父母老师殷切的期望……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套在每个十七八岁少年的身上。
就连一向沉稳淡定的何华,眉宇间也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而池少虞更是叫苦不迭,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哀叹着“人生艰难”。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祁川墨在经过短暂的瓶颈期和调整后,虽然状态趋于稳定,但情绪的弦也绷得越来越紧。
他本就是情绪外露的人,压力大的时候,更容易显得焦躁不安,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天下午,一场难度颇高的数学周考刚结束,祁川墨感觉自己又被虐得体无完肤。
他阴沉着脸回到座位,把试卷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前排正在对答案的女生一个哆嗦。
“这出的什么破题!根本就是故意为难人!”他低声咒骂着,拳头握得咯咯响。
周景逸考得似乎也不轻松,正对着一道错题凝神思索,听到祁川墨的动静,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知道祁川墨需要发泄。
但祁川墨的火气似乎找不到出口,他烦躁地踢了一下桌腿,又觉得不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想灌口水,却发现杯子空了。
这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眼看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教室。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盒子里装着几块造型精致、颜色漂亮的小蛋糕,上面点缀着新鲜的草莓和蓝莓,看起来十分诱人。
祁川墨的动作顿住了,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周景逸。
周景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盒子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声音平淡:“路过甜品店,买多了。”
他的理由蹩脚得可笑。
谁都知道周景逸从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他甚至连正餐都吃得很少。
祁川墨愣愣地看着那盒明显是精心挑的甜品,又看看周景逸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邪火,像是被一股温柔却坚定的力量包裹住了,一点点地平息、消散。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别扭地接过盒子,嘟囔道:“……甜食能补充能量,缓解压力,懂不懂?”
像是在为自己接受这份好意找台阶下。
周景逸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没反驳,只是重新低下头去看他的错题,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祁川墨打开盒子,拿起一个小勺,挖了一小块带着草莓的蛋糕送进嘴里。
甜而不腻的奶油,松软的蛋糕胚,混合着草莓的微酸,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那甜滋滋的味道,仿佛顺着食道一直滑到了心里,熨帖了他所有焦躁的、皱巴巴的情绪。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专注学习的周景逸,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细软的发丝上,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
祁川墨心里突然就变得软乎乎的,像被这甜品融化了一样。他默默地吃着蛋糕,感觉刚才考试失利的郁闷、对未来的焦虑,似乎都被这甜味冲淡了不少。
原来,安慰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也可以是这样悄无声息的。
在他情绪即将失控的边缘,递过来的一盒恰到好处的甜品,一句轻描淡写的“买多了”,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说教都更有力量。
祁川墨三下五除二地把蛋糕吃完,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
他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抹了抹嘴,重新坐了下来,拿出那张被他揉皱的数学试卷,摊平,深吸一口气。
“景逸,这道题……”他指着卷子上那个让他摔跤的难题,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周景逸抬起头,接过试卷,看了一眼,拿起笔,开始在他空白的答题区旁边写写画画。
“这里,辅助线做错了。应该连接这两个点……”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平稳,却像一阵微风,吹散了祁川墨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
窗外的阳光正好,教室里的少年,一个认真讲题,一个专注聆听。
一盒甜品的能量,支撑着他们,继续在名为“高考”的征途上,相互扶持,跋涉前行。
而这份无声的关怀,并非单向。几天后的晚自习,周景逸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画画,右手手腕酸痛不已,不自觉地在揉着手腕,眉头微蹙。
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他的祁川墨立刻发现了。他放下笔,凑了过去。
“手腕疼?”他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心。
周景逸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轻轻揉着。
祁川墨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有些笨拙地覆盖在周景逸的手腕上。
他的手掌温热,带着少年特有的粗糙感。
“我……我帮你按按?我以前打球扭伤,跟队医学过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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