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墨，遮住了宗门山脉的轮廓，也让林凡的呼吸变得格外轻。
这一次，他不是摸进某个破院子，也不是为了偷听哪名弟子的闲话。他身上的夜行衣是他亲手折腾出来的，看着粗糙，实际却能在阴影中将人彻底模糊掉。草药的气味混着些许吸光的粉末，让他整个人像被夜吞没。
今晚，他要盯一个人——王执事。
王执事的能量波动里，那股奇异的“熵”残痕像是撕不掉的污迹。林凡在暗处看得分明——三成的失踪弟子，都在他手里接过任务。
太巧，巧得让人后背发凉。
林凡蹲在执事院外的暗影里，像是一块石头。执事的住所比外门弟子的地方守得紧，他不敢靠近，只能等。
一直等到月光落在屋檐上，门才一声细响。王执事穿着寻常便服，神色却是不寻常——焦灼、压抑，像急着去掩埋什么。
林凡远远跟着。
他不追得太紧，只凭着那一缕极难捕捉的“熵痕”，如同在夜里牵着一条隐形线。
王执事警惕得惊人。
几次突然回头，甚至绕圈子试探。但林凡的隐匿技巧与精神感知让他一次次避过危险。
最终，王执事钻进了一个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的废弃矿坑。
林凡没有冒然跟进去。他趴在一处高处，用精神力强行透过岩壁凝望。那种穿透感很消耗心神，让眼前画面时断时续，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核心画面。
矿坑深处，是一个天然洞窟。
王执事只是其中一个影子。
真正让林凡心寒的，是另一个——那道人影周身扭曲晃动，像光线都被他吞噬了一样。修为深不可测，气息里那股“熵意”纯度极高，比林凡之前遭遇的熵魔守卫不知道强多少倍。那不是被残留侵蚀的人，而像是与“熵”共生。
而旁边，还有一个外门弟子——眼神空洞，胸口浮现隐约的黑光，一枚晶核沉在心口位置，像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生命。
林凡胸口发冷。
宗门内部的那些人……竟然已经开始制作“活体容器”了？
他听不见他们的全话，但能看见王执事无比恭敬地请示，能看见那高阶熵修正往那弟子体内灌入新的能量。
有一些词句碎片在能量流动中模糊浮现出来——“祭品”“圣子候选”“大比”“盛宴”。
林凡心底隐隐一沉。
这些词连起来，只可能指向外门大比。
他们……要在大比上动手？
阻止他们？
以他现在的修为冲进洞里不过是送命。
上报？上报给谁？孙长老自己可能就是幕后的人。
林凡的脑海里迅速闪过各种方案，最终定格在一个不合常理却足够有效的办法——
借刀杀人。
后山深处有一处妖蝠群的领地，血瞳妖蝠向来暴躁，尤其厌恶像“熵”这种扭曲的能量。
若是让妖蝠群“误以为”矿坑深处存在挑衅……
林凡退开很远，来到妖蝠巢穴附近。他不敢靠得太近，只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颗残破的秩序结晶，小心从中剥下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力量。
那力量纯净得像冰。
他又用气血模拟熵修特有的能量气息——不像，但也足够像，让妖兽在夜里分不清真假。
他把这两种气息混在一起，像拧成一个刺眼的信号，朝蝙蝠洞深处丢去。
林凡几乎在下一息就逃。
身法全开，隐匿全开，心跳飞得像破鼓。
——然后，夜空炸了。
一声刺耳的蝠啸撕裂了山林，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从黑暗中亮起。妖蝠群掀起腥风怒浪，朝着林凡刚才送信号的方向扑去。
也就是矿坑方向。
他远远地在巨岩后躲着，看见那片区域开始震动、轰鸣。
妖蝠怒啸、熵修怒吼、王执事的叫声混成一片。
黑夜像被搅开的大锅，动荡不休。
林凡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能拖延敌人的计划，赌输就会被那高阶熵修抓住蛛丝马迹。
他冒险赢了。
但他也知道——这下，“熵”的势力一定会意识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他一路绕行回到自己小屋时，后背已经湿透。
但眼神，却前所未有清醒。
“棋局摆开了。”
他擦掉额角的汗，轻声道，
“看看你们怎么接。”
外门大比前，这场暗流势必会愈发汹涌。
他必须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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