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高途不能告诉眼前的人。
这份感情,起始于青春时期的仰望,滋长于身份悬殊的职场关系,最终定格在那场失控的意外和如今他仓皇的逃离里。
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是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凭什么说?以什么身份说?
一个已经离职的前任下属?
一个在意外中怀了孩子,却选择不告而别的Omega?
一个无论家世背景还是现在平淡普通的生活,都与沈文琅有着云泥之别的人?
说出来,只会显得可笑,甚至可能被误解为别有所图。
他对自尊心的坚守,不允许他在沈文琅父亲面前,袒露这份酸涩又无望的感情。
而且在两个月前,他已经决心放下,试图把这份感情从心底硬生生剥离出来,只是暂时还没成功,还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他只能沉默。
用这无声的抵抗,守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也将那份深埋心底十年的喜欢,连同所有的不甘与酸楚,一起封存在无人可见的角落。
应翼看着高途低垂的眼帘,了然地轻轻颔首:“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默认?”
他是一个淡漠,不会表达感情的人,自己的人生已经充满了无法挽回的遗憾和长达多年的分离,深知其中苦楚,他不想让下一代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应翼决定不再迂回,他需要给出更确凿的信息来打破高途固守的认知。
他注视着高途,清晰地说道:“文琅他,得了寻偶症。”
寻偶症?
沈文琅?
高途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会患上这种源于情感和本能深度失控的病症?
高途不是沈文琅,他细腻敏感,善于察言观色,更能轻易听出话语背后的潜台词。
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您误会了。那是因为花秘书,并不是因为我的离开。”
他想,这就说得通了。
这话说出口,让他心头像被细密的针一下又一下的扎,密密麻麻地疼,却又诡异地感到一种解脱。
应翼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姓花的人屈指可数,在文琅身边的,莫非......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花秘书?是阿咏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高途话语里潜藏的误会,立刻追问:“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离开的原因?”
高途的嘴唇动了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已然是一种回答。
应翼看着他,无奈地摇头,澄清道:“你误会了。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确实亲近,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阿咏是......”
话到嘴边,他顿住了。
Enigma。
这是花咏极为私密的信息,未经允许,他不能随意透露,等以后文琅跟他说吧。
他临时改口,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总之,他的寻偶症,是因为你,高途。”
高途彻底怔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沈文琅和花咏不是那种关系?寻偶症是......因为自己?
“不、不可能。”
他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
那个肆意骄傲的沈文琅,那个他默默仰望了十年的人,竟然会因为他的离开,陷入如此失控和痛苦的境地?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自己在沈文琅生命中分量的认知。
应翼将他的震惊茫然与不敢置信尽数收入眼底:“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没有催促,只是等了几秒,让高途稍微消化这巨大的信息冲击,才继续开口。
历经世事,应翼能轻易看透别人心里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道:“我告诉寻偶症的事,不是要绑架你的情感,更不是替他向你施压。我只是认为,作为当事人,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话里没有一丁点虚伪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应翼微微停顿,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我尊重你离开的决定,也尊重你选择独自抚养这个孩子的勇气。但同样,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对儿子的痛苦视而不见。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当面了解你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对所有人都相对更好的处理方式。”
“一个生命的到来是缘分,而维系这个缘分的情感,无论你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爱,他都值得被慎重对待。”
“如果这其中存在任何误会,或者有任何未曾说出口的心意,就这样让它被时间掩埋,对你,对文琅,甚至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会不会都太残忍了?”
痛楚酸涩透过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应翼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侍者适时地送来了黑咖啡,浓郁的苦涩香气弥漫开来。
应翼叹了口气,端起杯子轻轻啜饮了一口,留给高途思索的空间。
高途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余音过后是一片混乱的废墟。
应翼的话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寻偶症是因为你。
喜欢?沈文琅怎么会喜欢他?
他居然不喜欢花秘书?他......
混乱中,他抓住了一个自认为最关键的矛盾点,似乎急于确认什么,干涩又无措:“他、他不知道我是Omega。”
喜欢【垂涎狼兔】有界关系请大家收藏:(m.zjsw.org)【垂涎狼兔】有界关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