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为自己之前的判断寻找最后的依据——
沈文琅讨厌Omega,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那所谓的“喜欢”和“寻偶症”又从何谈起?
应翼看着他眼中显而易见的慌乱和试图建立的逻辑,轻轻摇了摇头,给出了更确切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你是Omega了,以他现在动用的人力物力,查到这一点并不难。”
“......”
高途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沈文琅知道自己是Omega,让他心底升起一丝庆幸。
庆幸沈文琅的失控并非为了别人,而是因为自己。这让他感到一丝隐秘的羞耻,却又无法否认那瞬间划过心头的亮光。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种子,突然被浇灌,不受控制地想要破土而出。
十年暗恋,似乎在这一刻窥见月光。
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茫然。
他好不容易才决定放下。
他辞了职,换了城市,找了新的工作,妹妹也开始了新的学业。他们刚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站稳脚跟,开始编织一段没有“沈文琅”这个名字参与的未来。
这一切,虽然清苦,却平静,是他用尽力气才为自己和宝宝争取来的喘息之机。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那个他努力想要遗忘的人,正因为他的离开而痛苦不堪,甚至对他怀有他从未奢望过的感情?
他的脑子很乱,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找不到任何头绪。
——沈文琅喜欢自己。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觉得如同置身梦境,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不敢轻易相信,更不敢迈出一步。
高途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终只溢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我......”
应翼看着他脸上交织的情绪,没有催促,也没有再施加任何压力。
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质地精良的名片,推到高途面前的桌上:“算了,不用急着现在就给我答案。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给出了一个相对宽裕的时间,也像是在给高途一颗定心丸:“文琅这才刚进入易感期,状态极不稳定,就算他想立刻动身来找你,至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清醒。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高途沉默着,目光落在那个名字和号码上,内心天人交战。
应翼看着他,继续抛出另一个选项:“我知道,我空口无凭,你很难完全相信。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会设法将你在京津的消息,不动声色地透露给那边负责搜寻的人。一旦搜寻范围缩小,以文琅的性子和他能动用的资源,想找到你,会很快。”
他注视着高途,强调道:“到时候,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可以让他当面跟你说清楚。”
亲自面对沈文琅?
这个可能性让高途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一个最现实的阻碍。
高途抬起头,声音有些发紧,憋出了一句:“他讨厌孩子。”
应翼微微怔了一下。
离开多年,他对于儿子成长中的许多细枝末节确实并不完全了解。
他眉头微蹙,但随即神色便恢复了沉稳:“他好像没设想过你怀孕这个可能,没有从医院那边查,对这件事不知情,所以我不清楚他对孩子的态度。不过,他喜不喜欢孩子是他的事,但生不生是你说了算。”
他的目光里是属于长辈和上位者的威严。
“他要是违背你的意愿,有让你打掉孩子的念头,不必你说什么,他的Alpha父亲估计会先打断他的腿。”
高途:“......”
这句狠话,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低下头,内心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许久,他才用一种认真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我希望这个孩子是在期待中到来的。所以,在我不确定他的态度之前,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这句话看似是拒绝,但应翼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微妙的让步和潜藏的试探——高途拒绝的是让沈文琅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并没有反对让沈文琅知道他在京津。
这已经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了。
至少说明,高途并非已经完全封闭内心,他给了沈文琅一个靠近的机会,一个在没有孩子这个变量干扰下,纯粹以高途这个身份被寻找和面对的机会。
应翼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欣慰。
他尊重这份小心翼翼的保护和试探,点了点头,郑重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站起身,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襟,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再次看向高途,嘱托道:“今天我来找你这件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等到合适的时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高途也站起身,点了点头,回应得同样简洁而克制:“好,应先生,我明白。”
应翼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微微侧目。
他的眼神淡漠却又深邃,似乎蕴含着未尽的深意:“等到下次再见时,我希望你对我的称呼,不再只是‘应先生’。”
高途恍惚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应。
他看着那扇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应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走廊的光影里。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杯黑咖啡的苦涩余韵。
这场谈话,终于在这微妙的平衡点上,暂时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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