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没有动手处理好？”
“他身边戒备森严，直接下手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她对九门的态度不明确，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投鼠忌器。
黑色伞面撑开，张海汐向前一步站在另一把黑伞下面，把从陈皮手里拿的伞留给了对方。
“告诉其他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张启汕。”
“是。”
河面上多了一把伞在河中央起起伏伏，有人哼着歌走在河边，黑色伞面遮住了她的脸，只留下断断续续不成曲的调子落在身后。
九门被查是早晚的事，张启汕的行为只不过是把这件事给提前了而已。
各家当家人都有一些应对的法子，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双方的实力悬殊。
被张启汕抓去探路的陈皮、无老狗最先遭殃。
噩耗传来，本该安心养胎的无夫人动了胎气，早早将人接来照顾的解九派人去陈府请张海汐过来。
一是希望有熟悉的大夫帮忙照看无夫人，二是同为家属，凑在一起也方便商量对策。
派出去的管家空手而归，只说陈府里面空无一人，他找遍了整个陈府都没找到张海汐的影子。
里面的家具已然落了灰，张海汐怕是已经走了很久了。
“……走了也好，少一个人出事。”
她早就借无老狗的口提醒过解九，要提防着张启汕，只可惜还是没有防得住。
长沙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这半个月几乎都没什么人出门。
似乎是察觉到了会有变故发生，街上的铺子也关了大半，而且大多都是解家的店铺。
黑色的汽车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里开到解府门前的。
先一步下车的司机敲了敲门，对着开门的门房说了几句，后者立马敞开大门，随即去找解九通报——有贵客来访。
大门前，有人站在檐下望雨。
乌压压的长发挽在脑后，螺钿，做的珠钗簪紧，珍珠插梳压住了发尾。
黑色锦缎做成的旗袍外搭着一件白色长披肩，交叠后压在侧腰上的手腕露出一左一右两个镶满宝石的宽边金镯子。
两名女兵站在她身后，制止了解九的靠近。
三步之距，官商之分。
“我要跟他单独说会儿话。”
两人互相看了眼，最后还是齐步走到门外。
不远，能清楚地看到解九的一举一动。
“请问——”
未说出口的话终止在对方转过来的一瞬间，解九本就悬着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张海汐……”
“你也可以叫我夫人！”
至于是谁的夫人她没说，只是她坐的那辆车明显是从京市来的，陪同的人明显也是部队出身，鼓鼓囊囊的衣服下甚至带着普通人不能携带的武器。
解九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面对外人的客套的笑，细看又能发现其中的一分了然和释然。
“夫人是回来探亲的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的时间不多，这个给你，该处理的处理干净，剩下的我会处理好。”
披肩下掏出一个文件袋，解九打开后看了几眼，上面都是关于九门各家的“罪证”，真真假假掺在一起，刚好能瓦解九门又不会把九门杀绝。
“……你……”
怎么说呢？又能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不相信世上有不求回报的好人，也不信张家人会放任张海汐以身犯险这么做。
“你就当是我太无聊了，想换个地方玩。
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等过几年我就想办法假死脱身，到时候再回来找你们玩啊！”
她总是这样，把一切都说成一场游戏，都不放在心上。
“……好，等你回来，想玩什么都可以。”
“还有一件事，我还有些值钱的东西放在张启汕那儿，你们帮我盯着他一点，我可不想到时候变成穷光蛋！”
她想的都是几年后怎么怎么样，解九想的是现在要怎么样。
“对了，陈皮……你要去见见吗？”
“算了，时间来不及，我不能出来太久。”
院子里曾经精心伺候的鲜花被一场大雨打落了花瓣，遍地都是残花。
“我能帮一次，也只有这一次。
如果想摆脱这些、保全自己，我建议你们想办法出国。
我记得二爷的票友里就有人有这个路子，你可以去问问。”
“解家的根基在国内，而且我手底下那么多铺子、那么多伙计，总不能把他们全部带出国吧？
解家参与得不多，我也在尽力周旋。
不过，我会把你的建议转告给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里，自然不包括如今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的张启汕等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一直到藿仙姑过来，张海汐也准备离开。
“你要去京市？”
“怎么了？”
“能不能带上我。”
藿三娘有野心，藿仙姑也有，只是后者更多的是为了保住藿家。
长沙容不下整个九门，离开是迟早的事，恰好张海汐回来，这是藿仙姑目前为止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
与其把命放在别人手里，不如拿着藿家剩下的资产去拼一把。
藿仙姑开出的条件是藿家三分之二的资产，就连藿家的家主印也成了抵押物。
藿家的家主印不大，跟解九刚才给她的取钱的印信差不多，比婴儿拳头小一点。
张海汐将两枚印信放在一起后递给解九。
“你帮我保管。”
然后看向孤注一掷的藿仙姑。
“一个小时。”
“好，马上！”
这是藿家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
趁着这点时间，张海汐也去看了暂居在解府的无夫人，听说还是解九的表妹。
老大已经四岁，老二早产一个月，两个孩子看上去都还好，解九府上有专人照顾他们。
只是无夫人因为一直担心着无老狗的安危，心情不太顺畅，连带着身体也恢复得不太好。
把脉时，流光溢彩的金镯子随着张海汐的动作向下滑落，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无夫人的目光。
“张大小姐？”
“叫我张海汐就行，药先停了吧，你的身体没什么大事，五爷过两天就回来了。
多出去走走才能恢复得好，你身体底子好，不用喝药就能自己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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