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元风也来到了扬州盐铁司衙门前。门口的石狮子被晨露打湿,衙役接过赵元风递过去的令牌看了看。
“郑大人正在核对盐引,容小的先去通传... ...”
赵元风径直跨过朱漆门槛,“不必。”
穿过三重院落,盐铁司后堂飘来浓重的檀香味。
郑栾果然在案前批阅文书,听到脚步声抬头时,一滴墨汁溅在绢布上。
“下官参见王爷。”郑栾匆忙起身行礼,姿势却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官帽两侧的雪白护领纹丝不动。“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赵元风径直走向主座,在太师椅坐下,“本王途经扬州,特来瞧瞧今年的盐务。听说郑大人新得了批冰砖?”
郑栾俯身为赵元风斟茶的手一顿,“王爷说笑了,下官只管盐引签发,冰运之事... ...”
赵元风将一块令牌递到他眼前,“这令牌不知郑大人可熟悉?”
郑栾抬手示意衙役退下,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半晌道:“王爷带着令牌登门,想必已经知晓了。”
赵元风直视郑栾得眼睛,“本王只是不解,当年单枪匹马剿灭水匪的‘铁面判官’,为何要做这些!”
郑栾瞳孔微缩,犹豫良久,这才从衣襟内侧摸出一枚褪色的香囊,边缘也磨损的厉害。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他打开香囊,拿出里面藏着的一张泛黄信笺,墨迹早已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几行字——
“吾儿郑栾:
汝母病笃,家中银钱已尽。若得户部调令,速归扬州。
——父郑昕”
“三年前家母病重,下官跪求尚书大人准我调回扬州尽孝。”
“所以郑大人就用官盐报恩?”赵元风冷笑。
郑栾的官袍袖口微微颤抖,“下官愧对百姓,愧对君王,但... ...忠孝难两全。”
他长叹一口气,从桌案底下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向着书架走去。
移开几本书,便能看见一个锁孔。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后院突然传来瓦片的碎裂声。
郑栾猛地将赵元风推开,一支弩箭‘哆’地钉在他刚才站的位置。
赵元风拔剑斩落第二支箭时,郑栾取出账册塞给赵元风。“下官罪该万死,但求王爷饶过家父一命。”
弩箭第三次破空而来时,郑栾竟不闪不避。
箭矢穿透他心脏的瞬间,赵元风的佩剑掷出,窗外传来一声闷哼,偷袭者坠地的声音惊起满院麻雀。
回头再看郑栾已经跪倒在血泊中。
苏暖和江枫眠回到醉仙楼后,去查探陈保下落的墨竹也回来了。
“苏姑娘,陈保死了!尸体在义庄。”墨竹满身尘土从外面冲进来。
苏暖闻言快速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几样来扬州之前就准备好的工具,“走!现在就去义庄。”
扬州义庄的松油灯带着股腐味。苏暖用布条缠住口鼻,仔细检查木板上那具肿胀的尸体。
她翻开尸体发紫的右手,“拇指与食指有长期拉缰绳形成的茧子,符合押运员的身份特征。”
她又看向尸体的颈部的勒痕轻轻皱眉,“这不是普通麻绳造成的,两道平行淤青中间夹着细密的点状出血。凶器更像是绞索。”
掰开尸体发僵的嘴唇,将灯挪的近一些,“臼齿里有麻纤维,凶手应该是先用麻布堵住了嘴再勒杀。”
墨竹帮着将尸体翻了过去,尸体左后腰上一块不自然的隆起引起了苏暖的注意。
刀尖挑开缝合线,一个小油纸包露了出来。轻轻打开,里面的盐引票根簌簌落下。
“四月十七... ...”苏暖展开票根的手突然顿住,“这不正是第一批异常冰运的日期?”
江枫眠突然按住苏暖的肩膀,停尸房梁上传来轻微的‘咯吱’声。两名灰衣人从上方跃下。
墨竹拔刀相迎,苏暖麻利的躲到了尸案下,顺手抄起了验尸用的银探子。
“叮”的一声,江枫眠的玄铁链逼退了刺向苏暖咽喉的匕首。灰衣人腕上青隼( sǔn)刺青一闪而过,转身挡住了墨竹砍向他的刀。
江枫眠趁此机会一个扫堂腿踢翻尸案,陈保的尸体轰然压在刺客身上。刺客动弹不得,竟咬破毒囊,转眼间就口吐黑血断气了。
而另一边的墨竹也将刺客逼至墙角,一刀毙命。
墨竹查看了一番,“应该是四皇子的死士,可属下刚才探路时,并没人跟踪... ...”
“因为陈保的尸体本身就是个饵。”江枫眠凝色道,“快走,不然怕是难走了。”
夏末的扬州,暮色来得迟。申时三刻,醉仙楼二楼雅间内,几人齐聚。
窗棂将西斜的日光切割成菱形的光斑,投射在青砖地上。
桌上摊开着那本郑栾临死前交给赵元风的账册,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三年来私运官盐的数目,墨迹间还夹杂着一些特殊的暗记。
赵元风越翻越惊心,越看越气愤,“每年三十万斤左右的官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流入了私盐贩子的手中。”
“王爷再看看这些。”苏暖放下茶盏,将票根一一摆了出来,“我验过尸体确定陈保是被人勒死的,这是从他尸体中找到的盐引票根,上面记录了每次异常运冰的日期。”
赵元风看完票根后她又继续说道:“还有我们今日在码头发现,扬州运冰数目与楚州和京城的出货数目对不上,还有这个。”
说着便从袖中又拿出了一张运货单,“每月有出入的冰应该都运往了这个地方——明月轩。”
“刚好,今夜林掌柜在明月轩画舫设宴,还给我递了帖子。”江枫眠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请帖。
“那老狐狸可是四皇子养了十年的钱袋子... ...”
他朝着苏暖露出一抹蛊惑十足的笑,“小丫头,想不想见识一下扬州奢华的销金窟?”
“胡闹!”赵元风皱眉阻止,却见苏暖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啊!我可以扮作侍女,更方便走动查探。而且你们也在画舫上,不会有事的。”
江枫眠突然凑到赵元风耳边,声音却故意让苏暖听见,“你这丫鬟胆子比你还大,不如让给我... ...”
话未说完,赵元风手边的茶盏已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江枫眠哈哈大笑一把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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