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一时难以相信,但请你务必听我说完。”她的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苏暖被她郑重的态度感染,点了点头,“洛姐姐请讲。”
洛青衣又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积蓄勇气,终于,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的本名并非洛青衣,而是苏晴。我并非与你只是投缘的姐妹,而是… …是你的亲生姐姐,一母所出的,嫡亲的姐姐。”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苏暖耳边炸响。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青衣,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苏晴...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强行撬开了苏暖脑海中一扇她从未主动触碰、却真实存在的门!那不是她作为现代法医苏暖的记忆,而是这具身体深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碎片式烙印!
梦中那冲天的火光,那含泪美妇人撕心裂肺的呼唤——“晴儿,带暖儿走!”——与现实中的称呼轰然重合,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苏暖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股不属于她的巨大悲恸和茫然如同海啸般从心底最深处席卷上来,冲击着她作为现代灵魂的理智壁垒。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绞痛起来,眼眶瞬间发热、湿润——这生理性的反应如此真实而猛烈,完全不受她控制。
“你… …你是晴儿?那是… …那是我梦里…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这不是她的情绪,却通过这具身体,如此深刻地影响着她。
“那不是梦!”苏晴(也就是洛青衣)打断她,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苏暖的手,指尖冰凉,“那是真的!十五年前,百草谷的那场大火是真的!那个叫我名字的人,是我们的娘亲!”
苏晴用颤抖的手,从贴身的内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物件。那是由一根红绳系着的半块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蝴蝶的一半翅膀,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
“你看这个… …”苏晴将半块蝴蝶玉坠递到苏暖眼前,声音哽咽,“小时候你特别喜欢这块蝴蝶玉坠,但因是我的生辰礼,我不愿让给你,争执之间玉坠掉在地上碎成两半。娘亲便给了我们一人半块,说… …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姐妹都是彼此最亲的人。”
苏暖的目光凝固在那半块玉蝶上,瞳孔骤然收缩!她缓缓拿出自己脖子上一直挂着的半块玉蝶,轻轻取下。两人的手都在颤抖,缓缓地将各自手中的半块玉蝶靠近。
严丝合缝!
不仅仅是蝴蝶的纹路完美地连接成了一只完整的、展翅欲飞的玉蝶,就连那断裂处的每一道细微的、独一无二的裂纹,都如同命运早已刻画好的地图,精准地契合在了一起!
啪嗒!
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合二为一的玉蝶上。苏暖哭了,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原身哭了... ...
“百草谷… …娘亲… …我们?”苏暖喃喃道,脑海中一片混乱。理智在尖叫,告诉她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误会,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苏暖!
但情感或者说这具身体残存的深层记忆却在疯狂地呐喊,一种源自血脉基因深处的悸动与酸楚,如同休眠的火山骤然喷发,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淹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呼唤,一种跨越了十五年光阴、来自同一源头的牵引。
苏晴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继续快速说道,语气带着沉痛,“是!我们!”
她的泪水滑落,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当年谷中遭逢大难,满门被屠,爹娘为了护我们姐妹突围惨遭杀害… …我为了引开追兵,让亭叔带你离开,但也因此与你失散… …这十五年来,我无一日不在寻你!”
“直到我终于在观测东宫星轮时算到了你的存在,几乎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你与我们的娘亲… …长得太像了… …尤其是这双眼睛。”
她再也抑制不住,将苏暖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如此用力,带着失而复得的恐惧和十五年的重量,仿佛要将这十五年的分离与思念都融进这个拥抱里。
苏暖僵硬地被抱着,现代灵魂与古老血脉在她体内激烈交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她口中的“暖儿”,那个真正的小女孩早已在柴房中孤独的逝去。
她只是一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异世来客。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和一种错位的悲伤涌上心头——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真正的“暖儿”,也为眼前这个苦苦寻觅妹妹十五年、此刻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姐姐。
苏晴几乎泣不成声,“对不起… …暖儿,是姐姐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苦… …对不起… …”
这声声泣血的“对不起”,像锤子一样敲在苏暖心上。她不是暖儿,但此刻,这具身体是。这份跨越生死寻来的亲情,是如此真实而沉重。
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怜悯、心疼、以及一种对“原主”命运的深切共情,最终压倒了苏暖作为外来者的疏离感。她缓缓地、有些迟疑地抬起手,轻轻回抱住苏晴颤抖的身体,仿佛在拥抱一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在安慰一个孤独了太久的灵魂。
她无法坦然地以“妹妹”的身份回应,但她可以给予一个温暖的拥抱。她将脸轻轻靠在苏晴的肩头,感受着那份真实的体温和颤抖,用一种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姐姐。”
这一声“姐姐”,不是为了承认血缘,而是为了回应这份跨越了十五年、沉重而真挚的寻找与守护。是为了安慰苏晴,也是为了安抚这具身体里,那可能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真正“暖儿”的残魂。
苏晴浑身一颤,将她抱得更紧,仿佛生怕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消失。
窗外月色朦胧,姐妹二人相拥的身影,在跳跃的烛光下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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