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结合现代的防疫手段做了简单的总结:“要防患于未然。在流民聚集区外围,设立专门的医棚,征调京城医官、药童值守。一旦发现发热、呕吐、腹泻或身有疮疡者,立即移至医棚隔离诊治,防止交叉感染。”
“在日常生活中,要保障洁净饮水。划定固定的、远离居住区和水源的污物倾倒和处理地点,并派人定期清扫。饮水必须要求煮沸后方可饮用,可派人监督巡查。”
“然后派人,最好是识文断字、口齿清晰者,在流民中反复宣讲基本的卫生要求,如饭前便后洗手、不喝生水、衣物勤换洗、垃圾集中处理等。虽开始时他们可能不习惯,但形成规矩后,必能大大降低患病风险。”
赵元风一边听,一边快速地在纸上记录要点,眼中光芒闪动。苏暖提出的这些措施,具体而微,操作性强,许多都是他未曾想过的细节。这番见解,已远超寻常幕僚。
“暖暖,”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欣赏,“你不仅记得晏子之智,更能推陈出新,思虑周详。这些对策,层层递进,切实可行。我即刻将这些加入章程之中,尤其是防疫之策,需作为首要条款,提请陛下格外关注,并请医官院协同办理。”赵元风语气果断。
可苏暖却有些犹豫,“只是… …这必然会触动现有利益格局,推行起来,阻力可能不小。”
赵元风自然明白,这方案要求高效透明的组织能力和资金运用,必然会打破原有衙门在流民安置过程中的利益链条,也会让主张简单驱散的人无从下手。
“我知道推行不易,”赵元风看着她,目光坚定,“但这是对的。正道,自然艰难。”
他握住苏暖的手,“有你与我同行,便无所惧。”
这一夜,书房内的烛火亮至深夜。
次日,赵元风将精心撰写的、厚达数十页的《流民安置并防疫疏》呈递御前。赵光仪仔细翻阅着,起初神色平静,随着阅读深入,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最终,他放下奏疏,目光望向下首的赵元风。
“元风,此疏条陈清晰,思虑周详。尤其是这‘分级代赈’与‘防疫三策’,深得朕心。”赵光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化流民为劳力,防患疫病于未然,确是老成谋国之见,比朝堂上那些只会空谈‘驱散’或‘全赈’的言论,要务实得多。”
“臣不敢居功,此乃集思广益之果,亦是为陛下分忧之本分。”赵元风躬身回道,语气沉稳。
赵光仪点了点头,“方案,朕准了。即日起,便由你总揽其责,京兆尹、户部、工部乃至医官院,皆配合你行事。朕会明发上谕。”
“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信任。”赵元风心中一定,最关键的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然而,赵光仪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现实的凝重,“不过,元风,你此策虽好,所费却也不菲。登记造册需人手,以工代赈需钱粮,设立医棚、聘请医官、采购药物乃至处理污物,无一不需银钱。户部前日刚呈报,今年各地税收尚未完全入库,西北军饷、河工用度皆已捉襟见肘… …”
他看向赵元风,目光深邃,“朕虽准了你的章程,但国库一时之间,无法足额拨付你所需之数。朕至多只能先拨给你三成。”
赵元风心中微微一沉,果然如此。他早已料到资金会是最大的难题。这套方案的优势在于长远和稳定,但初期投入确实巨大。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恭敬道:“臣明白朝廷艰难。陛下能允准方案并拨付三成款项,已是莫大支持。余下款项,臣… …再另想办法。”
“嗯,”赵光仪对他的反应似乎颇为满意,“朕知你素来有担当。去吧,放手去做,让朕看看,你能否将这纸上良策,化为安民定邦的实绩。”
“臣告退。”
退出文德殿,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赵元风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资金缺口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深知,没有钱,再完美的方案也只是空中楼阁。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此刻恐怕正在暗中窃喜。
回到王府书房,赵元风将面圣的结果告知了苏暖。
“陛下允了方案,但只拨了三成款项。”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苏暖虽然对古代财政制度不了解,但也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成… …恐怕连前期搭建粥棚、进行登记、设立最基本的医棚都勉强,更不用说组织以工代赈了。”
她蹙起秀眉,“可有其他筹措款项的途径?”
赵元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沉声道:“无非几条路:一是请求陛下私库支持,但内帑( tǎnɡ)亦有定数,且非军国大事不宜轻动;二是向民间劝捐,但耗时日久,且难以保障数额况且,若无强力推动,响应者只怕寥寥;三是… …从现有衙门的经费中‘挤’出来。”
二人皆沉默下来。前两条相对“温和”的道路,都难以达成目的,那就只能是第三条路了。
“既然陛下准了各部配合,要不阿晏去试试?”
翌日,赵元风决定亲自去会一会户部尚书。他来到户部衙门尚书值房,房间内茶香袅袅,户部尚书薛桓宇态度恭敬,起身迎接。
“睿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薛桓宇亲自奉茶,笑容可掬。
赵元风开门见山,将赵光仪允准的章程和仅拨付三成款项的困境道出,最后沉声道:“薛尚书,流民聚集,关乎京城安稳,乃当前第一要务。户部总掌天下钱粮,可否从其他项目中,暂且挪借部分,以解燃眉之急?待日后税收入库,再行归还。”
薛桓宇听完,脸上堆满了为难之色,仿佛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无能为力”。他长长叹了口气,“王爷忧国忧民,体恤百姓,下官感佩万分!只是... ...唉,王爷有所不知啊!”
喜欢春风送暖:精分王爷的读心小丫鬟请大家收藏:(m.zjsw.org)春风送暖:精分王爷的读心小丫鬟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