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
“臣在。”
“朕给你十日之期。彻查冲击官仓一案，务必将煽动作乱之人及其背后指使者，给朕挖出来！若十日内，你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能稳住局面... ...”
赵光仪的声音陡然转冷，“数罪并罚，朕绝不轻饶！至于安置事务，在真相查明之前，暂停扩增，一应用度，需经朕亲自核准。”
“臣，领旨！谢陛下！”赵元风深深叩首。
安置区外围和王府周围，多了许多不属于赵元风管辖的京兆尹兵丁，美其名曰“加强戒备”，实则是监控与威慑。
墨竹将一份初步调查报告呈上，脸色难看，“王爷，死去的那几个领头之人，身份已经查明，确系流民无误，但籍贯分散，彼此之前并无关联。他们都是在冲击事件发生前几日，才在流民中变得活跃，声称家中遭灾最重，对现状最为不满。我们的人在他们栖身的窝棚隐秘处，搜出了少量来历不明的银钱，但线索到此为止。接触过他们的人很多，难以追查。”
苏暖仔细看着报告，眉头紧锁，“用真正的流民，给予少量好处和煽动性的谎言，让他们冲在前面送死。幕后之人根本无需直接露面。”
她抬起头，看向赵元风，“阿晏，现在外面舆论对我们极为不利，流民人心惶惶，生怕被牵连，之前的秩序随时可能崩溃。陛下给的期限不长，我们必须尽快破局。”
赵元风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他们的目的，无非有三。其一，毁我声誉，让陛下和朝野质疑我的能力；其二，为太子一派接管流民事务、推行强硬手段铺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彻底断绝这些流民的生路，让他们要么在高压下溃散引发更大混乱，要么被当作乱民处置，无论哪种，都能坐实我‘失败’的罪名，并让之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转过身，眼中寒光烁烁，“所以，破局的关键，也在于此。我们不仅要揪出黑手，更要稳住流民，证明我们的安置策略没错！”
“该如何做？”苏暖问。
“墨竹，你亲自去安置区，以王府名义，召集所有流民甲长、里正，以及有威望者。公开宣布：冲击官仓乃少数奸人受外人指使所为，与绝大多数安分守己的流民无关！睿王府绝不会因此牵连无辜，钱粮依旧如数发放。但有敢再散布恐慌、煽动闹事者，格杀勿论！同时，宣布悬赏，鼓励流民检举身边行迹可疑、煽风点火之人，核实有赏，并提供保护。”
“属下明白！”墨竹抱拳，眼中燃着斗志，转身大步离去。
赵元风的目光转向苏暖，冷硬的神色稍稍缓和，却更显凝重。
“暖暖，恐怕要劳烦你再去一趟安置区，尤其是医棚。以防治疫病、检查身体为由，对所有流民，尤其是青壮年，进行一次细致的观察和问询。重点留意身上有新伤、或对冲击事件细节过分了解又言辞闪烁之人。你心细，或许能发现墨云他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苏暖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是与他并肩而立的坚定，“我懂。正因人心惶惶，细微的破绽才更容易暴露。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药箱和记录簿，“我会以核查防疫、分发预防时疫汤药的名义进行，不会打草惊蛇。”
“带上墨云和墨雨，务必让他们寸步不离。”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叮嘱。
“好。”
赵元风的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墨影，去查那些银钱！虽然零碎，但成色、样式或许有线索。更重要的是，查一查最近京中地下钱庄、赌坊，有无异常的小额资金流动，或者有无身份不明之人大量兑换散碎银两。另外，”
他顿了顿，“让我们在世家外围盯着的人，都打起精神，看看最近有无异常人物出入，或者其名下的商铺、庄园有无不明支出。”
“是。”黑暗中传来一声回应。
墨竹离开后，迅速召集王府的账房和掌管现有物资的心腹。“立刻清点我们手中尚能动用的钱粮！把之前功德会捐款中，已明确拨付到‘日常口粮’和‘第一期工钱’名下的部分，以及王府自有库房中能暂时挪用的应急钱粮，全部集中起来！要快！”
“墨竹大人，这… …是否等王爷请示陛下后再… …”账房有些犹豫。
“等不及了！”墨竹断然道，“流民顷刻就要溃散，届时就不是钱粮的问题，是人命和京城大乱的问题！这些口粮和工钱已经批复过了，自然不算在要呈报陛下核准的范围。”
很快，一批数量可观但绝不奢靡的米粮和铜钱被集中起来。墨竹带着它们，同时也带着一队精干的王府侍卫，奔赴安置区。
安置区内，墨竹的行动迅如雷霆。
他召集所有流民头目，站在一处高台上，面对下方数千双惊恐、猜疑、不安的眼睛，声如洪钟：
“陛下圣明，已知昨日之事乃少数奸贼受外人指使，意图毁我大家生路！王爷正在追查，绝不会让好人蒙冤，让坏人得意！”
他大手一挥，王府侍卫抬出几口箱子，打开后，里面是白花花的米粮和串好的铜钱。
“王爷有令，凡安分守己、继续参与已有安置工程者，之前承诺的基本口粮与已完成劳作的工钱，今日照常发放！此乃朝廷信义所在，绝不会因歹人作乱而让良善百姓挨饿！”
接着，他语气陡然转厉，杀气凛然，“然！朝廷法度森严，陛下明察秋毫。若有谁再敢妖言惑众，煽动闹事，或知晓内情隐瞒不报者，便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生路！检举不法，核实者，王爷以其个人名义赏银五两，并保你平安！优先安排上好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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