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确实特殊。”李璟分析道,“陛下或许是想用睿王来制衡... ...但殿下不必过于忧心,只要殿下稳坐储君之位,谨言慎行,谁也动摇不了。”
赵元玙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说... ...舅舅是如何提前得知燕王要反的?”
这话问得突兀,李璟心头一跳,谨慎道:“国舅爷在朝多年,耳目灵通,或许是从某些渠道得知... ...”
“耳目灵通到能提前得知燕王谋逆?”赵元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少傅,你不觉得奇怪吗?燕王被软禁府中,却能调动私兵,打通密道,甚至联络北地旧部... ...这背后,若无人推波助澜,恐怕难成气候。”
李璟背脊冒汗,不敢接话。
赵元玙看着他的反应,心中已明了七八分。但他没有说破,只是淡淡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无论背后有何隐情,今日的结果对我们有利。只是以后... ...对舅舅那边,要多留个心眼。”
“殿下英明。”
医帐内,苏暖刚为最后一名重伤员缝合完伤口。见赵元风进来,她洗净手迎上前。
“都结束了?”她轻声问。
“结束了。”赵元风点头,“燕王被俘,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太子因救驾有功获封监国。”
苏暖蹙眉道:“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密报来自李氏,却隐瞒不说... ...他在防着什么?”
“他在防着陛下深究。”赵元风分析道,“李氏提前得知燕王谋逆,这本就可疑。太子若如实说出,父皇必会怀疑李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太子虽不知李氏具体做了什么,但他不傻,定能猜到李氏并非全然清白。”
“所以他选择隐瞒,既保全了李氏,也保全了自己的救驾之功。”
赵元风点头:“这就是权力场。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句话都有深意。今日太子那番‘各安其位’的话,便是对我的警告。”
“那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
苏暖轻声说,“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幸福。”
赵元风握住她的手,“你说得对。走吧,我们回去。”
三日后,圣旨颁下:
燕王赵光文谋逆,罪证确凿,褫( chǐ)夺王爵,贬为庶人,赐白绫自尽。其子孙革除宗籍,流放岭南,永不得返京。
其余涉案者,依律严惩。
圣旨中只字未提陇西李氏。但次日早朝后,赵光仪单独召见了国舅李牧。
文德殿内,赵光仪屏退左右,只留李牧一人。
“霖郊,”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语气平淡,“燕王府中搜出一些往来书信,有几封字迹眼熟,你可知是何人所写?”
李牧背脊瞬间冒出冷汗,跪倒在地,“臣... ...臣不知。”
赵光仪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道:“不知也好。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他将玉佩放下,“皇后近来身体欠安,你既为国舅,该多关心才是。朝中事务繁杂,你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家事上为好。”
这话中的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李牧以头触地,“臣明白,谢陛下提点。”
“明白就好。退下吧。”
李牧退出文德殿时,里衣已被冷汗浸透。皇帝虽未明说,但话中深意他岂能不懂?这是警告他收敛行事,不要再插手朝政。
回到府中,李牧立即召集族中长老,宣布:“从今日起,李氏子弟收敛锋芒,在京任职者,皆要谨慎行事,切不可张扬。”
“家主,这是为何?”有长老不解。
李牧苦笑,“陛下今日召见我,虽未明言,但燕王之事... ...陛下怕是有所察觉。为保全族,我们必须低调。”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东宫。
“今日早朝后父皇留下舅舅,可知所谓何事?”
“陛下召国舅爷并未提朝政。”李璟道,“只是说皇后娘娘近来身体欠安,让国舅爷多关心家事。”
赵元玙脸色一沉,“父皇这是在敲打舅舅。”
“所以殿下更要谨慎。”李璟低声道,“燕王案虽了,但陛下心中未必对李家没有疑虑。如今朝局微妙,依臣之见,殿下当以静制动,先巩固监国之权,再图其他。”
赵元玙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就依先生所言。”
一场风波过后,京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朝堂之上,暗流仍在涌动。
玉泉宫,悠然殿。
赵元风和苏暖因伤需要静养,赵光仪特准他们在此住到伤愈。这里环境清幽,少有人打扰,正是制药研究的好地方。
一日午后,苏暖的伤已好了许多,此时正坐在院中整理药材。赵元风在一旁帮她研磨药粉。
“医官院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你伤愈便可开始制药。”赵元风道,“不过太子那边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苏暖点头,“我知道。制药的方子我会拆分成几部分,核心配比只掌握在自己手中。太医局的人只负责处理药材,最后的配比由我亲自完成。”
“这样最好。”赵元风赞许道,“你做事总是周全。”
苏暖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燕王府中那条甬道,真是你设法让燕王‘发现’的吗?”
赵元风捣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为何这么问?”
“时间太巧了。”苏暖分析道,“燕王被软禁府中,在你的打压下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全断。恰在此时,‘意外’发现了前朝遗留的密道,而这密道刚好能通往西郊... ...这不像巧合,更像有人精心设计的契机。”
赵元风沉默片刻,将药杵轻轻放下,“甬道不是我安排的。”
“那是谁?”苏暖追问,“总不会真的是燕王自己运气好,在自家院子里挖到了逃生通道吧?”
“是陛下。”赵元风的声音很轻,目光投向远方的宫城方向,“那条甬道,早在软禁燕王之初,就已经在陛下的算计之内了。”
苏暖心中一震,“你是说... ...陛下早就知道这条甬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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