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可恨了。”尔玉蹙紧眉头,“学宫的长老们难道就坐视不管?”
“管是管过,”李不凡叹了口气,“可赶走一拨,新来的安分不了几日,便又故态复萌……”
尔玉以手支颐,沉思片刻,旋即不容分说地将四个小瓷瓶塞进他们手中。
“收下。这并非谢礼,”她目光灼灼,扫过面前略显错愕的三人,“而是我邀请你们一同做生意的‘定金’。”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做生意?”
“不错,”尔玉唇角微扬,眼中却毫无笑意,“做一门能让这些哄抬物价的奸商再也做不下去的生意!”
几人揣着药瓶,满腹疑惑地离开了。
尔玉取出通灵玉,指尖灵光微动,迅速传出几道灵讯。
“你向来不喜多管闲事。”
谢无迟看着她低头发讯的侧影,忽然开口。
这只从秘境来的小妖,素来最怕麻烦,处事原则向来是“避之不及”,此番竟如此主动,实属罕见。
“嗯……这事,说闲也不闲。”
那几位少年在秘境中帮了她和谢无迟天大的忙。
若无他们四人结阵相助,她根本救不了他。
所以,她想帮他们一把。
顺便,也为这衍虚学宫里所有被盘剥的学子,解决一个切身的麻烦。
而且……
她抬眼望向对面正悠然品茶的少年神君,心底还藏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盘算。
即便没有她,以谢无迟那份悲天悯人、见不得世间不公的性子,也绝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若由她来牵头……
那是不是意味着,即便两人分处不同师门修习,也终究能藉此事,名正言顺地私下悄悄见面?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自己喜欢他呢?
自然要费尽心思,谋划出一个个能让彼此交汇的点。
多些麻烦便多些吧。
尔玉将这点心思悄悄藏好,称之为——心动的麻烦。
少女的这点心思藏得太深,太隐晦,太隐晦,叫人瞧不出半分端倪……
而那丝毫未察觉的少年神君,此刻心中却也悄然浮动着一个念头:这件事,她会叫上我一起吗?
若是能借此……
他是不是又能寻个由头,正大光明、不露痕迹地常伴她左右?
两个人的暗恋,就像一场心照不宣的躲藏游戏。
彼此试探,却又小心翼翼,藏起最真挚的心动。
…………
当初立下“豪言壮语”的尔玉,整整二十天竟毫无动静。
是她不想行动吗?
顶着一对浓重黑眼圈的尔玉,刚从又一轮昏天暗地的背书折磨中挣扎出来,有气无力地表示:
不不不,不是不想,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师浊清教徒,那简直是……严师中的严师!
别看他私下里一口一个“乖乖徒儿”叫得亲切,一旦踏入课堂,对尔玉那是往死里打磨。
每日卯时不到便要开课,直至亥时方休。
尔玉这段日子走在路上,都能闭着眼打瞌睡,整个人宛若一只被抽去魂灵的梦游傀儡。
师浊清压根不让他们靠近丹炉半步,只是没完没了地搬出一卷卷泛黄的古籍,在上面圈出一种又一种草药。
习性、药理、剂量、所含药性、主治何症、与何药相克……
背,昏天黑地地背书!
尔玉和梅书礼这段日子一看到那些厚重的典籍,心里就直发怵。
饶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的尔玉,也觉得连日下来脑袋隐隐作痛,仿佛塞满了沉甸甸的草药名目。
终于……
在第二十八天,尔玉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师父……我能开炉炼一炉丹吗?”
师浊清捋着胡须,瞥了一眼尔玉这段时日啃下的半屋子书卷,略一点头:“也罢,便试试手吧。就炼最基础的引气丹。”
引气丹,是最初级的炼丹学徒练手的丹药。
用于助未至练气期的人引气入体,加快修炼入门。
但对炼气期以上的人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那个……我能炼聚气丹吗?”尔玉又小声地提议。
聚气丹虽也属初级丹药,却能够增强修炼者对天地灵气的凝聚能力,从而提升修炼效率。
对于修为高深者,即便收效甚微,但好歹也算有所裨益——苍蝇腿也是肉啊。
若是拿去卖,也有市场。
师浊清两眼一瞪:“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跟为师讨价还价?!”
“我——”
“不想”两个字还没被具有反叛精神的尔玉说出口。
师浊清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狠狠剐向一旁正悄悄探头、跃跃欲试的梅书礼,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横飞:
“你还看?!看什么看?!看书!才囫囵吞枣背完几本书,就敢想着摸丹炉?你师妹啃完这半屋子的典籍,才敢开这个口!你这才哪儿到哪儿?照你这速度,这辈子都别想碰我的炉子!”
方才还满眼期待的梅师兄,瞬间被骂得缩起了脖子,活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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