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辞把惊鸿剑插回剑鞘的时候，风挽月正好从屋外走进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脚步很轻。看见他站在门口，眼神顿了一下。
“准备好了？”她问。
“嗯。”他说，“你也带了？”
她点头，把布包举了举，“冰灵草粉、紫星砂、还有你那本破剑谱背面的记录。”
“好。”他伸手摸了下眉心，那里有点发烫，淡金纹一闪即逝，“我刚才又回档了一次，路线没问题。宫墙角门守卫换岗是未时三刻，我们还有两个时辰。”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昨天夜里他们说要掀屋顶，今天就要真的动手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走的是偏巷。药童在东巷口等了不到半柱香，就见风挽月匆匆赶来。
“临时加一味紫星砂。”她低声交代。
药童点头跑开。
她转身朝天机阁方向走去，路上遇到巡逻兵也没停下。现在她是去皇宫的正道，有令牌，有人接应。
御书房外，太监通报了一声：“天剑宗弟子萧云辞、风挽月，求见陛下。”
里面静了几息，才传来一声：“宣。”
门开了。
皇帝坐在龙案后，脸色沉得像压了云。三皇子立在一侧，目光扫过二人，微微颔首。
萧云辞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臣萧云辞，有要事禀报。”
风挽月跟着跪下。
“讲。”皇帝声音不高。
萧云辞从怀里取出两份文书，双手高举：“这是兵部武库近三个月的甲胄入库账册残页，与市面上玄铁交易价格不符。采购价高出市价三倍，但并无对应矿源流通。”
皇帝没动，只抬了下手。
太监接过，呈上。
皇帝翻了两页，眉头皱起。
“继续。”
“昨夜二更，臣亲眼所见一名黑衣人持‘兵枢’令牌进入尚书书房，将一份《边军冬备甲胄调拨清单》替换。原单注明‘未验收入库’，新单却写‘已验收’。”
他说得干脆，没有多余的话。
皇帝抬头：“你如何知晓？”
“臣有同伙暗中查探。”他看了眼风挽月，“另有证据佐证。”
风挽月立刻开口：“陛下，若疑文书真假，臣可当场验证。”她取出一枚青金色丹药，托在掌心，“此为真言丹，服之三语必答真话。只需召一名经手库吏，即可查明虚实。”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
三皇子眼神闪了闪。皇帝盯着那颗丹药看了很久。
“你一个炼丹学徒，敢在御前献药？”
“臣不是学徒。”她说，“臣是风家庶女风挽月，现为天剑宗外门丹修，师承陈墨长老。此丹成于昨日寅时，九色霞光现，鼎炉共鸣。”
皇帝眯眼：“你说鼎炉共鸣？”
“是。”她不退不避，“鼎炉认主，非诚不可欺。”
皇帝终于动了。他放下文书，身子前倾：“你们可知，这份账册牵连多大？”
“三千边军无甲可披。”萧云辞说，“一旦战起，赤身迎敌。”
“所以你们今日来，是要朕动兵部？”
“臣只为真相。”他说，“谁造假，谁贪墨，谁默许，该查就查。”
皇帝沉默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日头都偏了方向。
最后他轻叩龙案，声音不大，却像雷落殿中。
“朕……信你。”
萧云辞低头，肩背绷直。
风挽月轻轻呼出一口气。
三皇子上前一步：“父皇英明。”
皇帝挥手，太监捧出两卷黄绸圣旨。
第一卷展开：“萧云辞，查贪腐、清军弊、整武备，特授镇国将军，佩虎符，可调五城兵马司巡骑，直奏不避。”
萧云辞跪接。
金印入手，沉得像一块铁。
第二卷展开：“风挽月，精研丹道，辅弼国政，特授皇家首席辅助炼丹师，入主丹宸殿，掌宫廷炼药事务。”
她双手接过，指节有些发白。
“臣，必还三千边军一副铁甲。”萧云辞抬头，声音稳如刀刻。
“臣愿以丹心，护我将士无恙。”风挽月跟着说。
皇帝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年轻真好。朕老了，但还能撑一天。”
三皇子低声道：“儿臣愿为二位搭桥铺路。”
离开御书房时，守卫拦在宫门前。
“例行搜查。”那人伸手。
萧云辞站着没动。
“镇国将军出入宫禁，无需通报。”他说。
守卫愣住，看了看他腰间的虎符，又看看身后太监没阻拦，只得让开。
风挽月走出来时，天光正好照在她脸上。
她没说话，只是跟上他的脚步。
下了台阶，她低声问：“现在去哪？”
“先找个安静屋子。”他说，“我要用丹田共鸣推演兵部地形图，你把冰灵草粉和残缺剑谱带上。”
“我去东巷口传话。”她点头，“就说临时加了紫星砂。”
“桂花糕甜。”他说。
她嘴角一扬：“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分道而行。
萧云辞拐进一条窄巷，迎面撞上一个送水的杂役。桶歪了一下，水洒出来，湿了他的靴子。
他没停，继续往前走。
走到巷尾，他忽然回头。
那个杂役不见了，水桶倒在原地，桶底压着一张纸条。
他走回去，弯腰捡起。
纸条上写着：**“角门有人盯梢，别走密道。”**
他把纸条攥紧，塞进袖中。
抬头看向天机阁方向。
风吹过来，吹得他外衫猎猎作响。
他抬脚，迈步向前。
右手按在惊鸿剑柄上。
剑柄还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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