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间,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景耀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小虎背篓里的黄精,并未如寻常村民般露出鄙夷或不解,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随即又看向张晴晴,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是你在捣鼓这些。”
张晴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主动打招呼:“景耀哥,早啊。我们……我们来挖点野菜。”她暂时还不想把“采药”的计划弄得人尽皆知。
景耀的视线在她沾着泥渍的衣角和手指上停留一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肩上那只色彩斑斓的山鸡还在微微抽搐,彰显着他清晨的收获。
“这后山外围还好,再往里,有野猪,不安全。”他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张晴晴心头莫名一暖。他这是在……提醒他们?
“我们就在这附近,绝不往里走!”张晴晴连忙保证,像个小学生面对教导主任。
景耀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扛着山鸡,迈着稳健的步伐,与他们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仿佛只是偶然路过。
他一走,小虎和小雨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小胸脯。“吓死我了,景耀哥刚才看我背篓了!”小虎后知后觉地叫道。
张晴晴却看着景耀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猎户,比她想象中更敏锐,而且……似乎并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张晴晴姐弟三人成了后山的常客。在张晴晴的严格指导下,他们避开了村民常走的路径,专往那些被认为“没啥出息”的阴凉坡地、溪水边钻。背篓里的收获也渐渐丰富起来:除了黄精,还有清理干净的益母草、品相完整的金银花,甚至在一些老树根下,张晴晴还指挥小虎挖到了几株年份不错的何首乌。
每一次回家,柳氏都会按照张晴晴教的方法,仔细地将这些“野草”清理、晾晒。院子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清苦的草药香。张大山看着家里堆积起来的、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干草”,眉头微蹙,但看着儿女们前所未有的干劲和妻子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和支持。
期间,张晴晴又去了景耀家一次,履行“技术指导”的承诺。她带去了自己根据记忆描述的、可能在附近找到的几样香辛植物样本,并详细讲解了如何用野葱、野姜和茱萸调制简单的烤肉酱汁。景耀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听得很认真,甚至在张晴晴讲解时,会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直指核心,显示出与他猎户身份不符的聪慧。
作为回报,张晴晴又得到了一块风干的鹿肉。这种“知识换物资”的交易模式,初步建立了起来。
这天,晾晒的药材终于达到了张晴晴要求的干燥程度。她精心挑选出一批品相最好的黄精、何首乌和金银花,用干净的粗布包好,准备进军镇上的药铺。
临行前,柳氏忧心忡忡,反复叮嘱:“晴晴,要是人家不收,千万别跟人争执,咱们拿回来自己用也行……”
“娘,您就放心吧。”张晴晴拍拍胸脯,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但面上必须信心十足。她带上最机灵的小虎充当帮手,主要是让他见见世面,也壮壮胆。
清河镇比张家村繁华许多,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张晴晴无暇欣赏这古色古香的街景,直奔记忆中镇上唯一一家、也是最大的“济世堂”药铺。
药铺里伙计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一股浓郁复杂的药味扑面而来。看到走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半大孩子,伙计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问:“抓药?方子呢?”
张晴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中的粗布包放在柜台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小哥,我们不抓药,我们卖药。”
“卖药?”伙计这才正眼瞧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轻视,“小孩家家的,能有什么好药?去去去,别捣乱,我们济世堂不收来路不明的杂草。”
张晴晴也不恼,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不慌不忙地解开布包,将里面经过精心处理的药材露了出来。
“小哥,您先看看货再说。这是上好的野生黄精,须根完整,肉质肥厚;这是五年以上的何首乌,形状已成;这些金银花,都是挑晴天采摘,晾晒及时,颜色正,气味足。绝非您口中的杂草。”
她的用语专业,态度不卑不亢,倒是让那伙计愣了一下。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布包里的药材,脸上的轻视渐渐被惊讶取代。这品相,这处理手法,确实比他们平时收的许多药材都要好!
“这……你们从哪儿弄来的?”伙计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自家在后山采的,保证干净。”张晴晴避重就轻,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这个年纪少有的精明,“麻烦您请掌柜的出来看看,给个公道价。若是价格合适,以后我们有了好药材,还送来济世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晴耕耀读请大家收藏:(m.zjsw.org)晴耕耀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