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的局势如同绷紧的弓弦,表面之下暗流汹涌。刘二被投入死牢,但其背后的势力显然并未坐以待毙。州府的“关切”、码头的“怠工”、市井的“流言”,都像是一双双无形的手,试图扼杀调查,将一切重新掩盖于淤泥之下。
然而,叶靖安及其团队并未被这些压力吓退,反而更加坚定了彻查到底的决心。压力越大,说明背后的黑幕越深,越有必要将其公之于众。
调查的重点,从刘二本人转向了那本私账上记录的暗语代号、资金流向,以及可能与之外勾结的官府内部人员。
陆清昭和叶明霄几乎整日埋首于账册和卷宗之中。那本私账上的暗语虽然晦涩,但结合查获的货物清单和抓获的喽啰口供,逐渐被破译出来。许多代号指向的竟然是军械、盐铁、甚至涉及边境贸易的违禁品!其走私规模和时间跨度,远超最初想象!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几笔特别巨大的资金流向,经过多次周转洗白后,最终都隐约指向了一个方向——宁州州府衙门!
“州府内部果然有人!”叶明霄看着梳理出的线索,倒吸一口凉气,“而且职位绝不会低!否则难以如此轻易地抹平税票漏洞,压下之前的调查!”
陆清昭目光冰冷,指尖点着账册上一处模糊的印记:“看这里,几次大宗交易核验盖章的笔迹,虽然刻意模仿户房小吏,但运笔的力度和转折处的习惯,与州府通判钱明远批阅公文的手法,有七分相似。”
通判!一州之地的副职,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权力极大!若真是他涉案,那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钱通判…”叶靖安眉头紧锁。此人背景深厚,在宁州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确实是极难撼动的人物。“但目前这些都只是推测,缺乏直接证据。账目上的印记可以做多种解释,资金流向也可以推给下属顶罪。”
确实,到了这个层级,对手做事绝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仅凭账目推测和几个喽啰的口供,根本无法撼动一位州府通判。
“必须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或者…让内部的人开口。”陆清昭道。
就在这时,贺驰带来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他根据私账上记录的一些特殊交易时间和船只信息,反向排查了那段时间所有出入宁州码头的、可能与走私有关的船只登记记录。
“大人,您看这个。”贺驰将一份卷宗指给叶靖安和陆清昭看,“去年腊月,有一批标注为‘瓷器’的货物,从西南边境运来,接收方是城中‘百宝斋’。但根据私账记录,同一时间,刘二经手的却是一批‘特殊药材’(暗指违禁品)。而负责这批货物通关验引的,正是州府通判司的一名书吏,此人…是钱通判的一个远房亲戚。”
“更重要的是,”贺驰压低声音,“那艘货船在卸货后第三日,便在返回途中于‘玄水涧’附近意外沉没了!船主和船员无一生还!当时备案的是意外事故。”
又是玄水涧!又是意外沉没!无一生还!
这与李老五的“意外溺亡”何其相似!
“查!彻底清查那艘沉船的打捞记录和事故勘查卷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验尸格目也要调出来!”叶靖安立刻下令。
然而,当陆清昭和叶明霄去调阅相关卷宗时,却遇到了阻力。州府通判司以“案件已结,卷宗归档”为由,迟迟不肯交出详细记录。最终只提供了一份语焉不详的简单结论报告,声称确系意外,尸首因水流湍急未能全部寻回。
欲盖弥彰!
对方的警惕和阻挠,反而更加印证了这起沉船事故的可疑。
“他们越是想掩盖,说明这里的问题越大!”叶明霄愤然道。
“未必是全部尸首都未能寻回。”陆清昭冷静地分析,“玄水涧水流复杂,或有沿岸渔民发现过蛛丝马迹。贺驰,加派人手,秘密寻访玄水涧下游的村落,尤其是常年在那片水域打渔的渔户,重金悬赏线索!”
另一方面,林云飞利用他江湖少侠的身份,混迹于宁州的茶楼酒肆,与一些扛帮的中下层人员“偶遇”、喝酒、套话。几杯黄汤下肚,总有人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从一些零碎的信息中,林云飞拼凑出一个线索:刘二似乎格外忌惮一位被称为“钱先生”的人物,每次与此人相关的货物交接,都异常小心谨慎,且事后总会销毁所有记录。而这位“钱先生”身边,常跟着一个右手有六指的随从和一位老仆!
六指随从!这是一个比“断指”更为罕见和具体的特征!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约约、曲折地指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州府通判——钱明远。
但始终隔着一层薄纱,缺乏那最关键的一击。
就在调查似乎再次陷入瓶颈时,那个之前被抓获的、与刘二勾结的户房小吏,在死牢中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崩溃,企图咬舌自尽,被狱卒及时发现救下。
叶靖安和陆清昭立刻提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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