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雪停。
青州城外的官道上,一支约三百人的队伍在泥泞中艰难前行。队伍打着大宋枢密院的旗号,却毫无威仪——旗帜被风雪撕破,车马陷在泥里,护卫们个个冻得面青唇紫,像一群逃难的难民。
队伍中央的马车里,李邦彦裹着狐裘,手里捧着暖炉,却仍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这位当朝少宰、清贵词臣,此刻全无“浪子宰相”的风流倜傥,只有满眼血丝和一脸疲惫。
“还有多远?”他有气无力地问。
车外的副使张叔夜——原济州知府,因剿匪不力被贬,如今戴罪立功——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回李相,已见青州城墙,约莫再行半个时辰。”
李邦彦掀开车帘,望向远处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雄城。城墙高达四丈,箭楼林立,城头上旗帜鲜明,士卒往来巡逻,秩序井然。这哪里是“匪巢”?分明是割据一方的王城!
“张知府,你说……”李邦彦声音发涩,“这次咱们能成吗?”
张叔夜苦笑:“下官不知。但若不成……江南就真的完了。”
一句话,道尽此行分量。
一个月前,江南战局急转直下。方腊得二龙山火药之助,连破西军三处营寨,斩将夺旗。种师道被迫后撤百里,江南半壁已入方腊之手。朝廷震恐,官家三日未朝。
与此同时,河北田虎击溃另一股田虎势力,尽收其众,拥兵十五万,虎视河南。淮西王庆虽弱,却像块膏药,扯不掉甩不脱,牵制着江淮十万禁军。
而最要命的,是山东二龙山。林冲按兵不动,却让所有人寝食难安——谁也不知道这头猛虎何时会扑出来,扑向谁的咽喉。
“以匪制匪”的算盘彻底打碎,如今朝廷只剩一条路:和谈。哪怕暂时稳住一方,也要集中兵力扑灭江南大火。
所以,李邦彦来了。带着官家的亲笔信,带着枢密院的印绶,带着大宋最后的体面——或者说,最后的脸皮。
“报——!”
一骑快马从前方奔回,马上骑士脸色古怪:“禀李相,青州……青州城门大开,无人阻拦。守城将领说……说林头领有令,让咱们直接去‘聚策堂’。”
李邦彦和张叔夜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安。
城门大开?这是示好,还是示威?
“还有……”骑士吞吞吐吐,“城门口……挂着几个人。”
“什么人?”
“梁山的人。”骑士低声道,“都穿着囚衣,锁在木笼里,身上有伤。”
李邦彦手一抖,暖炉差点掉地上。
林冲这是要干什么?杀鸡儆猴?可梁山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杀给谁看?
“走,进城。”李邦彦咬牙。
青州城内,景象更让使团心惊。
街道整洁,商铺林立,百姓衣着厚实,面带红光——这哪像乱世?分明是太平年景!更扎眼的是,街上巡逻的士卒军容严整,甲胄鲜明,比汴梁的禁军还要精神。
张叔夜越看心越沉。他是带过兵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卒的底子——那是百战老兵才有的眼神,沉稳、锐利、视死如归。
“李相,咱们……怕是来错了。”张叔夜低声道,“这二龙山,已成气候。不是招安,是……谈和。”
李邦彦何尝不知?可他不能退。退了,江南就真丢了。
队伍来到聚策堂前。堂前广场上,九面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最中央那面蓝白蛟龙旗,竟比大宋的龙旗还要醒目。
堂前站着两排护卫,清一色玄甲长刀,沉默如山。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二十出头,面容冷峻,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枪尖在晨光下泛着寒光。
“末将岳飞,奉林头领之命,恭迎朝廷使者。”年轻将领抱拳,礼节周全,语气却冷得像冰。
岳飞?李邦彦想起来了——原周侗弟子,新投二龙山,据说枪法已得真传。林冲派这么个年轻人来迎,又是何意?
“岳将军有礼。”李邦彦强作镇定,“请带路。”
岳飞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可他的眼神,却让李邦彦心里发毛——那不是看“天朝上使”的眼神,而是看……阶下囚的眼神。
聚策堂内,布置简单得近乎简陋。一桌数椅,墙上挂舆图,炭火盆烧得正旺。林冲坐在主位,一身青衫,未着甲胄,正低头看着什么文书。他身旁站着三人——鲁智深扛着禅杖,武松按着双刀,杨志抱着长剑。
没有文臣,只有武将。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李相远来辛苦。”林冲抬起头,微微一笑,“请坐。”
李邦彦等人落座,屁股刚挨椅子,就听林冲问道:“江南战事如何了?”
开门见山,直刺要害。
李邦彦准备好的套话全噎在喉咙里。他勉强笑道:“托官家洪福,西军将士用命,江南局势……正在好转。”
“好转?”林冲笑了,“李相可知,三日前,方腊部将石宝已攻破歙州,斩西军统制王禀。种师道退守宣州,损兵万余。江南二十四县,已有十八县改旗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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