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得到大师姐亲自“关照”,心中忐忑,急于表现,反而失了方寸。
江疏影闻言,并未再说什么。她只是微微侧首,仿佛在倾听竹叶摩挲的沙沙声,又仿佛在感知着别的什么。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勤加练习,勿再懈怠。”
说完,她便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
林云岫站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出汗。直到那清冷的气息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松了口气,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竟已被冷汗浸湿。
与江疏影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耗神费力。她越发觉得,这位大师姐深不可测,那双白纱之下的眼睛,恐怕远比常人看得更多,更远。
接下来的日子,林云岫更加谨小慎微。她严格按照江疏影的要求练习剑诀,将进步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同时,她也更加积极地接取一些宗门任务,试图在与其他弟子、甚至偶尔下山的经历中,探听到更多关于琼霄阁,尤其是关于阁主和江疏影的消息。
然而,收获甚微。琼霄阁弟子对阁主敬畏有加,提及大师姐则满是崇敬,关于宗门过往,则大多语焉不详,只知是多年前立宗于此,与外界交往不深。
林云岫心中疑惑更甚。若琼霄阁当真与父亲失踪有关,为何宗门上下看起来如此……正常?除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江疏影,这里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这日,她接取了一个前往宗门库房整理药材的任务。库房位于主殿后山的一处僻静院落,由一位姓钱的老执事掌管。这位钱执事身形微胖,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管事服,脸上挂着和气生财般的笑容,对待弟子也颇为随和。
“新来的白露师侄?”钱执事笑眯眯地打量着林云岫,一边递给她一本药材名录和一块进出令牌,“库房西侧第三间存放的是些常见草药,你去清点一下数目,若有霉变或虫蛀的,单独拣选出来。”
“是,钱师叔。”林云岫接过东西,恭敬应道。
她依言进入库房,开始清点药材。库房里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独特气味,有些清苦,有些甘香。光线透过高处的气窗照射进来,在堆积的药材袋子和木架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清点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库房外传来对话声。是钱执事和另一人。
“……今年的份额已经清点完毕,比往年倒是多了两成。”这是钱执事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底下,似乎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精明。
“嗯,有劳钱师叔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清冷如玉,赫然是江疏影。
林云岫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隐身在药材架子的阴影里。
“呵呵,分内之事。”钱执事笑道,随即话锋微转,声音压低了些,“只是……近来山下有些不太平,几笔原本该到的‘流水’,迟了数日还未入账。老朽担心,是不是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
那边?林云岫心中一动,凝神细听。
江疏影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道:“无妨。账簿清晰即可,其他的,阁中自有分寸。”
“那是自然,江湖的每一笔债,老朽都记得清清楚楚。”钱执事的笑声里带着某种深意,“江师侄放心。”
江湖的每一笔债?林云岫想起关于这位钱执事的零星传闻,据说他掌管宗门庶务,尤其是银钱往来,极为精明。此刻听来,似乎这“精明”背后,还牵扯着更复杂的东西。
“嗯。”江疏影应了一声,脚步声响起,似是准备离开。
林云岫心中一紧,生怕自己被发觉。然而,江疏影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新来的那名外门弟子,白露,”江疏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云岫耳中,“她若来领取月例或任务报酬,按规矩即可,不必额外关照。”
“老朽明白。”钱执事应道。
脚步声渐远。
林云岫靠在冰凉的药架上,心中疑云密布。钱执事口中的“那边”指的是谁?所谓的“流水”和“债”又是什么?而江疏影最后那句“不必额外关照”,是单纯的公事公办,还是……一种变相的警告,让她安分守己?
她原本以为琼霄阁只是一个因江疏影个人实力而稍有名气的小宗门,父亲失踪的线索指向这里或许另有隐情。但此刻,她隐隐感觉到,这看似平静无波的宗门水下,似乎潜藏着她不了解的暗流。而这暗流,很可能与父亲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这一切,如今的“白露”无从得知。她只能继续扮演好这个角色,在这流水剑影与迷雾重重的琼霄阁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寻找那个渺茫的真相。而那位白纱覆目的大师姐,如同悬于头顶的明月,清冷的光辉笼罩着她,既是指引,也可能是……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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